暹罗东南边境。


        

从一个月前,这里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湿热的季风裹挟着硝烟味掠过东南边境的雨林,真腊西北边境地区,是前政府军唯一控制的区域。


        

这天凌晨四点十七分,三发红色信号弹突然撕裂夜空,紧接着便是冰雹般密集的爆炸声——武装人员的炮兵部队率先打破了沉寂。炮弹像雨点一砸向前政府军控制的河岸边防哨,沙袋堆砌的胸墙在连续命中下层层崩解,露出后面血肉模糊的士兵躯体。


        

在152毫米加农炮的猛烈齐射过后,东段防线的战壕等防御工事作塌落的坟堆,幸存的士兵蜷缩在弹坑里,看着己方的机枪阵地被烟尘吞没,一挺M60机枪直接被炸成了零件。


        

指挥部里,少校陈文才的手指死死抠着电台外壳,绿色信号灯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跳动。


        

“苍鹰!苍鹰!这里是黑熊、这里是黑熊!”


        

他的声音因过度用力而嘶哑,耳机里的单调的电流声,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焦燥起来了。


        

他原本有机会逃离这个国家,他是唐人,可直接去暹罗,甚至还可以去SEA,毕竟,他曾在长安的陆军军官学校就读,可是作为一名军官,他不能抛弃自己的部下,更不能抛弃他的国家。


        

他的父亲曾经以唐侨的身份参加远征军,阵亡在战场上,他是为了保卫唐山,而现在,他所要保卫的是他的国家。在金边陷落后,他们一路撤退到边境,在边境地区得到了东约组织提供的物资,这才算是暂时稳定下来。


        

但是现在,控制金连的武装力量向他控制的区域发动了进攻。


        

“他们在用重炮轰击我的防线,西北段防线已被撕开,我们快撑不住了!”


        

一发炮弹在指挥部外百米处爆炸了,顶棚上震落的灰土落在电台天线上。陈文才抓起浸透冷汗的地图,对着麦克风吼道: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但是你们听着——一旦我们失守,他们将直接控制边境,直接对暹罗构成威胁!你们想让战火烧到你们的家里吗?现在,你们还有机会帮助我们,只要你们愿意提供炮火支援,我就能撑下来!”


        

电台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回应,陈文才猛地将耳机压得更紧。当“你的请求已经得到批准”的声音穿过电流传来时,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作战地图上代表己方阵地的红点正被不断吞噬,听着窗外的爆炸声中,陈文才忍不住说道:


        

“好了,这下我们得救了!”


        

与此同时,空中一架“侦察兵”无人侦察机在4000米高空飞行着,虽然这款无人机的航程只有200公里左右,但是它却可以提供实时的空中侦察和火炮引导。


        

很快,他就发现了敌军的炮兵阵地,十二门苏制的122毫米火箭炮在林间空地上,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发射管喷吐的橘红色火舌照亮了整个雨林。火箭弹群组成的弧线在晨雾中划出诡异的光带,落地时引发的连环爆炸,像一只无形巨手,整片防御工事区的铁丝网与沙袋阵地揉成翻滚的金属面团。


        

在无人侦察机获得敌军炮兵阵地的座标后,位于边境另一侧的一处炮兵阵地上,十二门SH-1E型155毫米卡车炮,这会已经展开了。


        

“坐标35-43,仰角6.5,弹种火箭增程榴弹……一连试射!”


        

暹罗皇家陆军第13炮兵营的阵地上,上尉宋猜的吼声被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吞没。这十二门榴弹炮早已褪去伪装网,39倍长的炮身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放!”


        

随着射击指令下达,猛烈的声连在空旷的土地上成一片,第一波炮弹挣脱炮口时激起的气浪,瞬间吹倒了阵地边缘的杂草,火红炮焰几乎点燃了天空。


        

炮弹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无人机操纵员透过电视屏幕看见武装分子的火箭炮阵地正在装填新一轮弹药。那些穿着黑色胶鞋的炮手们两人一组,扛着一枚枚修长的火火箭炮炮弹。


        

突然,最先抵达的六发炮弹在百米外的树林里炸开,飞溅的弹片瞬间斩断了整片雨林。


        

虽然没有击中火箭炮,但是却那些武装人员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暴露的他们,尖叫着试图离开这一区域,而这时,根据炮弹弹着点重新计算诸后的炮兵再一次齐射。


        

暴露出来的火箭炮阵地随即被后续炮弹精准覆盖。


        

第一门火箭炮被直接命中时,40联发射管像被踩扁的铁皮罐头般被炸飞上天,殉爆的弹药产生的蘑菇状烟云裹挟着燃烧的弹药箱,将附近的弹药箱掀飞至几十米外的雨林之中。


        

另一处炮位的炮手直接被气浪掀得如同断线风筝,重重砸在断裂的树干上,被直树杆直接穿透了身体,像是一个扭曲的稻草人一样,在树杆上挣扎着。残存的两门火箭炮试图转移,却被接踵而至的炮火连人带炮掀翻在那里,卡车的油箱爆炸后,燃起的火焰,直接摧毁发射车。


        

宋猜摘下被震松的头盔,汗水混着硝烟味流进眼睛,他的耳机里又一次传来了了新的座标,这一次的目标是152毫米加榴炮。


        

相比于传统炮兵猛烈的炮击,他们的炮击是精准的,在炮兵定位雷达的指引下,空中的无人机轻易的找到了地面隐约的炮兵阵地,通过空中的引导,一枚枚炮弹精准打在了武装分子的炮兵阵地上。


        

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152毫米加榴炮以及122毫米火箭炮,就像玩具似的被轻易摧毁,一个个的炮兵阵地已经完全化作一片焦黑的废墟,偶尔有未爆炸的弹药发出沉闷的爆响,卷起夹杂着碎布与金属片的烟尘。


        

炮击声渐渐稀疏,在弥漫的硝烟之中,失去炮火掩护的武装人员如潮水般的攻势,立即变成了一个笑话,他们完全暴露在守军的阵地前方。


        

前政府军阵地上,幸存的士兵迅速重新架设起M60机枪,冰冷的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寒光,不需要指挥官的命令,先前在战壕里苦苦支撑的士兵们,立即用M16步枪以及机枪扫射着敌人。


        

密集的机枪子弹像割草机般扫过冲锋的人群,武装人员身上的黑色制服瞬间被撕裂出一个个血洞,前排的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推倒,成片地倒在泥泞之中,他们系在脖子上的红白格的水巾在血水中被染成了红色。


        

就在此时,暹罗炮兵的炮火延伸过来,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落在武装人员的进攻队列中。一发炮弹精准地击中人群密集处,巨大的爆炸将十几名士兵同时掀上天空,肢体与武器碎片像雨点般散落,断裂的肠子、断臂直接挂在了树梢上。一名举着红旗的士兵刚向前跑出两步,就被炮弹的气浪连根拔起,连人带旗被炸飞到了空中。


        

后续的炮火更加猛烈了,不断在冲锋的队伍中撕开缺口,每一发炮弹的落下,都不知道会夺走多少人的生命。


        

有的士兵被炮弹直接命中,身体瞬间化为模糊的血肉;有的则被飞溅的弹片削去臂膀,大腿,在泥地里痛苦地翻滚哀嚎。原本整齐的进攻阵型变得支离破碎,幸存者在炮火中漫无目的地奔跑,却始终逃不出死亡的包围圈。


        

原本的汹涌的可以冲破一切的人潮,在猛烈的炮击面前,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数以千百计的武装人员不是被机枪打死,就是在炮火中被炸飞上天。


        

政府军官兵的步枪火力也毫不松懈,6.5毫米子弹呼啸着穿透空气,在急促的枪声中,不断的有武装人员士兵的倒下。他们的阵地前方上很快就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河水,染红了地上的泥水,与硝烟、泥土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暹罗炮兵的炮火持续不断地延伸打击,将武装人员的后续梯队也纳入攻击范围。一辆试图运送弹药的卡车被炮弹击中,剧烈的爆炸将车厢炸得粉碎,车上的士兵被抛到几十米外的雨林中。


        

残存的武装人员士兵终于崩溃了,他们从来不曾遭遇过如此猛烈的炮击,很快放弃了进攻,转身向后方溃逃,却仍有不少人被追射的子弹和炮弹吞噬。


        

当最后一发炮弹落下,阵地上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只剩下燃烧的残骸、散落的尸体和缓缓流淌的血水。


        

武装人员原本看似不可阻挡的攻势被彻底瓦解,前政府军的阵地上响起了微弱的欢呼声,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恐惧,这只是一场胜利而已,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战火等待着他们,而对于这些边境的战士来说,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战斗着。


        

而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与过去的孤立无援不同,这一次他们获得了援助——东约并没有抛弃他们,不仅向他们提供了武器和物资,而且还直接提供了火力支援,甚至就连同受伤的士兵也可以到“难民营”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