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动了耶!”
模糊间有这样的声音环绕在自己的身边,想要看清面前的存在,眼皮不自觉的跟着意识动了一下。
“真的动了,看来就要醒了。”
声音逐渐清晰,意识在逐渐被唤醒的途中,也察觉到声音有种熟悉的感觉,手指也开始动了起来,感觉身体就像是石化了一般有种难以言喻的生涩感,仅仅是动了下手指就又花了点时间。
“嘶、这孩子怎么不会哭的啊,医生都说要拍拍屁股,这下果然还是得由当妈妈的我来——”
即便眼睛依旧没能睁开,也不妨碍逐渐恢复的意识跟随着声音的指引将一直出声之人认出来。确定身份没错了,除了她也没谁还有这恶趣味了。
好在在这份恶趣味被实现之前,依靠强横的意志,云凡先一步睁开了眼睛。
眼神因为太久未见光亮而未完全睁开,但其中因沉眠太久的空洞却是清清楚楚地显露了出来,无意识中夹杂着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女人。
“哎呀、好了好了,别瞪我嘛,人家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女人连忙摆手,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像是在欢迎他的苏醒一般,如果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没有看见她瞬间缩回去的手这话就更可信了。
意识继续流转,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熟悉的人,那空旷的空白意志醒来的更快,原本空洞荒芜的眼眸也重新焕发光彩,“云凡”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呼,看来意识是真的恢复了呢。”柔软的双手将云凡的脸捧起,仔细凝视一番以后,潘多拉的脸逐渐靠近他,“那么让妈妈我看看情感有没有、呀——”
然后她的脸颊就被云凡直接捏住,在毫不客气地扭了几下之后,潘多拉才得以逃脱他的魔爪,一边揉着通红的小脸,眼角一边夹杂着泪珠,“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恶劣的性格恢复地这么快啊!明明人家还挺喜欢刚才这种没有感情的新奇感觉的耶。”
“你是想世界毁灭么。”云凡瞥了他一眼,他现在的身体说是捏着毁灭世界的按钮也不为过。
“诶嘿嘿,说说而已嘛。”乐天派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算了,云凡摇头,和对方认真辩论总有种他输了的感觉,朝周围看去,发现原本灰蒙蒙的空间此刻已经变得清明了许多,连时间停滞的错位感都近乎完全消失。
“这是、完全坏掉了?”
潘多拉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云凡,虽然没有说话,答案却很明显。
“不是准备了很多后备能源......不会吧。”
“你说呢~”潘多摊着双手,“虽然知道会花很长时间来磨合,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久呢,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说,你已经在这里面度过了三百年哦。”
“三百年、也没多久吧。”云凡皱眉,为了确保在他在与“命运之圆环”签订“命运之恩惠”期间不会因为时间过度流逝而错过什么,光是留在【时之间】里面的后备能源就足以让之前那些摸鱼神明们再睡个几千年才对,自己只是经历了三百年沉眠的话,按理来说是很充足才对。
“你不会以为你进行的仪式是什么简单的仪式吧。”
潘多拉没有说话,但其眼神中分明透露着‘你有没有点哔数’的意味在其中。
“只是维持那些神明沉睡的话,只需要启动【时之间】的法阵就好,剩下的支撑光靠他们自己的身体发电就能维持了,大不了弱鸡一点的由【时之间】补,你的可不是如此哦。”
“......好吧,记忆的确陷入了混乱。”捂着脑袋,云凡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会准备那么多后备能源就是因为这次完成仪式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可能远超自己的想象。
“黑暗转生仪式”能只睡一觉就完成是因为它实际只牵涉到一个人类和一个权能,而且那权能还是已经从不从之神身上剥离的状态,“恩惠”仪式则更简单快速,是以蕴含着神明力量的鲜血为契约的冒险者打开埋藏着潜力的大门,之后挖掘还得靠冒险者自己。
而云凡这次使用的“命运之恩惠”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单单是在和现有的“命运之圆环”签订契约,还必须在其上印刻囊括以后会不断增加的“命运之圆环”分身的时空术式。而云凡这边实际也不只是单单一个人签订契约,而是连带着将自己掌控命运的麾下一同拉进契约中,一方面是为了一步到位,另一方面是为了规避“命运之圆环”可能出现的反抗。
明面上看使用【时之间】的只有自己一人,但实际上它完全是在超负荷运转,现在能没有自我崩灭估计还得多亏了他之前留下足够多的能量以及潘多拉的看护了。
“辛苦你了。”
“是吧,是吧,果然之前对妈妈的冒昧不是发自真心的。”
潘多拉说着就朝云凡扑了过去,一双小手还不断在云凡的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想要看看签订了“命运之恩惠”以后会不会有哪里不同。
只是除了依旧在匀称身材上感受过的良好触感以外,她并没有能发现任何其他的不同。
“总感觉没什么变化呢。”潘多拉嘟着嘴,明明她总觉得云凡有什么不一样了,就有种一下子亲切了许多的感觉。
‘难道在看不见的地方——’潘多拉眼眸一亮,就朝着云凡的衣服扯去,尤其朝着下半身招呼,于是果不其然地又被云凡一个板栗压制。
只是摸摸还挺舒服的,但超出限制以外的事情可就不行了。
不理会儿痛得双手捂头蹲下再次泪眼婆娑的潘多拉,云凡闭目感受了下身上的变化。
没有错,的确是不一样了。
原本的他只能凭借“命运之圆环”作为工具,间接链接其他人的命运,无论是想要拨动其他人的命运线,还是调整其他世界的命运,都必须依靠“命运之圆环”,可以说三者之间的联系实际上是依靠“命运之圆环”作为主体的。
但现在不同,原本的链接路线被修改,现在的链接主体实际是云凡本身。
无论是其他世界构筑的“命运之圆环”分身还是本世界“命运之圆环”主体都为云凡所直接掌控,与原本地下城邂逅世界“恩惠”那种神明根据契约冒险者的际遇、赋予对应发展能力的提升方式不同,与云凡签订契约的“圆环”只会赋予云凡一种能力——“圆环”内所包含命运的掌控权。
而因为被云凡藉由“恩惠”仪式被动地加入了契约,现在其麾下的存在实际上是与云凡签订了契约,至于其身上原本就为“圆环”所容纳的“命运”,则是继续保留,作为接受做出功绩时产生经验值之用。
于此构筑了,云凡麾下做出功绩,新的“命运之圆环”分身诞生,分身为“圆环”主体所吸收,“圆环”主体产生经验值,经验值回馈到云凡身上,云凡根据麾下对应的功绩给予力量反馈。
现在的云凡,即便不依靠“圆环”,也能藉由自身所附带的“命运”波动所链接之人的命运。
嗯,我即是命运的真实写照了属实是。
“所以,成功了?”
“对,成功了。”
云凡说着,将手中浮现出的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七彩线团丢给盘多了,那是目前所有为他所掌控平行世界的命运线,其中蕴含着这些世界部分的支配权。
这样潘多拉也不用一直守候在【命运领域】藉由“圆环”主体检测这些世界的异动,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能藉由“圆环”主体的能力忙里偷闲观测下世界,但可以话的,他还是希望对方能亲身前去看看。
毕竟她天天在【命运领域】里面光是透过“圆环”观测各个世界的趣事就能嘿嘿怪笑这件事,他早就藉由同步的分身中的意识了解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是给妈妈的礼物么,刚刚醒来就不顾身体的疲惫送妈妈礼物,果然云凡还是最喜欢妈妈了对么!”
潘多拉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手中举着那团七彩的线团不断转动着,但就是不纳入身体中,反倒像是炫耀一般大声喊着,似乎刻意显摆一般。
不过很快,她的那只可能在电影中出现舞姿便被迫停止了,只因云凡不说话后凝视的眼神实在是过于有压迫感了,“好啦好啦,哼,要是以往的话说不定妈妈会感动到哭出来,并且强行霸占你的时间,但是现在却不太合适,毕竟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是吧。”
说着潘多拉便一边捏着线团一边做着要离开的模样,瘪着嘴眼中颇有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坏孩子”的怨念。
云凡忍不住失笑,最终在对方磨磨蹭蹭始终介于消失又不消失的身影中,拉住了对方的手,“总之,这三百年的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虽然已经有地下城邂逅世界“恩惠”构筑之理的基础,但那终究是其他世界的仪式,即便经过了那些研究的神明和魔术师们反复查缺补漏,但初次使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涉到多世界的“命运之圆环”。
偏偏这种实验还不能找其他人先一步进行测试,所以只能由云凡来尝试,而潘多拉则作为除云凡外对“圆环”最为了解的存在守候在云凡的身边。
一旦出现任何预料之外的情况,她就得依靠自身的经验做出对应的判断,或是调整仪式,或是干涉“圆环”,只要云凡还未醒来,只要仪式没有成功或者终止,她就一刻不能停歇。
“哼,现在知道说好话已经晚了哦。”潘多拉哼哼着,嘴角愈发勾起的弧度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果然这种元气角色很难掩饰内心的情感,还是说演技在将初始神明们忽悠进【境界】以后就在漫长的宅女岁月中忘光了。
“是是,接下来会好好补偿你地。”云凡笑的更欢了,也让潘多拉的脸更红了。
“我可是记住了,如果之后放鸽子的话可是会受到女神制裁的哦!”
潘多拉似乎还在维持着自己不曾出现过的身为长辈的威严,但很快这种“威严”就在云凡的笑意中土崩瓦解,她只得挥舞着拳头晃了几圈,而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笑着摇头,确认她真的离开以后,云凡这才越过多层屏障,来到了【时之间】的外侧,在那里,早已有一个女人正守候在那、或者说她本就是一直在等待,从云凡开启仪式之时就在。
即便缺失了大量灰色雾气依旧显得有着迷蒙、无趣又让人昏昏欲睡的空间内,那抹亮银色瞬间就映入了云凡的眼底,刻进了他的心上。
不动声色地继续靠近,一股幽香传来,化作滋润心田的清泉,让云凡心中为之一振,不自觉间呼吸便加重了一些。
银发的少女立刻便注意到了这空气的异动,朝着云凡这边望了过来。
“你啊,早就和你说过了让你别再这里等,在外面等待的话只是几个月时间不见而已,很快就又能见到我了,你这是何必呢......”
云凡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在看到对方那足以将黑夜照亮的晶莹眼眸和那眼眸中逐渐凝聚的清泉以后,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谁能够对这样美丽的少女过多苛责呢,何况她还是如此地可爱,可爱又执拗。
“妾身只是想确定经由自己主导的仪式是否正确而已,能够第一时间确认实验的成果本就是研究者最期望的事情。”雅典娜淡淡地说道,似乎在意地将捋了下头发,却不经意间露出了耳根的红霞。
你说是就是吧。
云凡只得耸耸肩,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要在这个时候去反驳对方。
因而他采取了最简单的应对策略,他只是上前,朝对方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历经三百年宛若石头般的静坐以后,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亲切的柔软,令他沉醉,忍不住想要抒发自己的喜悦,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在雅典娜的耳畔说道:“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