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低沉的嘶鸣中夹杂着痛苦的呜咽,加上巨大身躯造成的扭曲,完全杂糅成了混乱的怪物一般的嘶吼声,巨大的蛇躯因为疼痛而不断翻滚,却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剑”的攻击。
因为整片空间,此刻都已经被东尼赋予了“剑”的概念。
“喔,虽然云凡说过完全体会很壮观,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真不愧是挚友赠与我的力量啊。”
在完成能力部署后,依然脸色发白,甚至有些大喘气的东尼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一边看着自己的杰作。
【撕裂的银之手】的高阶使用技巧,在将接触到的一切变成“魔剑”之后收回咒力,于是曾经转化为“魔剑”的对象会再度变回其原本的姿态,但其与东尼的连接却已经构筑,之后只需要东尼集中精神观想,这些对象变回再度变成“魔剑”。
将光线化为魔剑能发射延展达到数百米的斩击、将大地化作魔剑能切断攻击范围内的一切,要不是视线范围内没有陨石,东尼高低得整几颗。
虽然花了很长时间还有很多的咒力,但好在东尼总算是顺利将这片空间尽数转化为了“魔剑”。
也正是因此,无论莉莉丝失去理智之后化作的巨大蛇神如何扭曲身体,试图逃离“剑”的攻击,都是徒劳无功,因为包括被她吸入体内的氧气,身下支撑的大地,映射入她眼睛中的光,都已经由原本无害的“环境”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然后东尼就发现珀修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似乎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么,我的朋友,我们之间可是默契大成功,完成了一场不可能之战哦。”东尼大笑地拍打着珀修斯的肩膀,虽然失去了几乎全部的咒力,但属于弑神者的肉体力量依旧差点将珀修斯的软件拍开线,被他连忙甩手拍开。
他在做魔剑转化准备的时候可没有和珀修斯说,毕竟将战场尽数转化这种事情他也是在发现可能打不过莉莉丝时,临时想到的,眼前能因为珀修斯的原因才能拖延到转化完成。
再加上刚才珀修斯藉由莉莉丝试图诱惑他构筑的心灵通道发现将太阳的力量灌注其中导致她狂暴,这才使得其丧失近乎全部理智此刻任由“魔剑”攻击。
但就合作的成果来看,还真可以说是相当有默契了。
“你这家伙,原本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的么!”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东尼之前话语中的漏洞。
“是的哦,因为用一次也太麻烦了,要不断转化接触过的对象,天知道要将那些空气还有大地转化有多麻烦,要不是云凡交给了我如何扩大转化的范围而不是将力量局限在手上,说不定我已经放弃了。”
东尼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出现在他脸上的只有自豪。
“我先确认一下,你所谓扩大转化范围的方式,该不会是将附着有你咒力的物件挥洒出去吧?”
珀修斯眯起了眼睛,让东尼有种山雨欲来地错觉,但东尼晃了下脑袋之后又没觉得这是什么秘密,于是坦然告知,“没错哦。”
“虽然临时转化的没有这种能力,但唯独被我无数次使用的圣剑还有我肉体本身的一部分是可以在脱离我的碰触之后依旧可以作为媒介远程操控的,托了这个的福,转化的效率可是大大增加了。”
“也就是说之前几次救我的时候,因为手上而流血,为了抵挡攻击圣剑碎裂,还有被击飞这种种表现果然都只是为了欺骗莉莉丝,顺带加快转化“魔剑”的速度么......”
珀修斯吐了口浊气,真亏他还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一些默契,甚至在差一点就要被莉莉诱惑堕落成功的时候,还因为东尼的奋不顾身感动这才能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诱惑。
现在看来还真是可笑,就算是他自己的圣剑都没有在莉莉丝的攻击中损毁,偏偏对方被附着了权能的魔剑一击就碎、还碎的那么彻底,还有以弑神者的肉体能力哪里会有那么容易被划出那么大面积的伤口造成大量的流血伤害。
弑神者果然都是一些狡诈的家伙,完全不可信啊!
狠狠将刚刚升起来的战友情掐死,珀修斯咬着牙,强忍着没有给还在他面前挥手晃悠的东尼两拳。
他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了解东尼计划的全貌,但是在从第二次被东尼救了开始,就已经察觉到莉莉丝似乎因为他身负“太阳”的原因而对他格外感兴趣,而东尼那边的战斗风格显然也不太像资料里面描述的一样动起手来完全不管不顾,所以才模糊地猜测着对方是不是在做什么。
所以才会有第三次被救时他说出“继续做好你的事情就好”的对话。
“哎呀,你果然看出来了么,不愧是第一批被派往任务重的神明啊,连观察能力和情报分析能力都这么强,期间我还很担心你不能及时发现我的动机呢,结果你配合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东尼丝毫不介意珀修斯溢于言表的嫌弃,一边搂着对方的肩膀一边大笑,“你肯定是因为看出来我需要藉由这些方式来扩大我的转化范围这才故意装作陷入危机的吧,多亏了你,不然我要是突然让圣剑破碎还有流血果然很不正常呢,毕竟之前对方的攻击都没办法破开我的防护。”
“......”珀修斯一时间沉默了片刻,随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对,就是我刻意这么做的,那种小事情本大爷自然是在了解你资料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时候看你陷入了踌躇境地的时候,我当场就做出了决断,怎么样,是不是很及时!”
东尼顿时吹得更欢了,“是啊是啊,还有你在我发动能力的前一刻将那家伙的意识重创,献出原型的时候,可真是妙呢!”
“哼哼,那可是本大爷精挑细选等待的时刻!”到了这个时候,珀修斯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在那之前其实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的心灵漏洞,当时只是因为东尼和他的话让莉莉丝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这才给他找到的机会。
“果然我们是很好地搭档呢!”
“是啊是啊。”
‘什么嘛,弑神者貌似也有不错的家伙啊,至少这家伙看起来蠢蠢的,却也能够欣赏本大爷的力量。’
‘果然雅典娜老师教导的《如何与神明交流——对钢之英雄神篇》很好用啊。’
两个“默契”的战友,就这样相视而笑,仿佛在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呜呜——您们两个——混账东西——!”
原本作为背景的巨大怪物的呜咽声突然变回了莉莉丝的声音,只是相较于人身时候的诱惑低沉,此刻更添了几分嘶吼的沙哑。
神圣与诱惑融合的巨大黑色蛇躯此刻已经被一条血河浸润,那正是因无限“魔剑”笼罩导致的伤势流出的鲜血早就的。
“哼,因为太痛苦连兽性都躲了回去,强行唤醒了主人格意识么。”两个活宝立刻便恢复了境界的姿态,事实上如果不是前面没什么咒力/神力残留,他们已经趁着巨蛇翻滚的时候给它两剑了,眼下暂停吹嘘也不免有休息恢复力量的原因。
“胜负已分了,莉莉丝。”东尼右手虚握,由光组成的光之魔剑凝聚于手中。
“到底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地母——小小神明罢了,久居于此世界顶端连赖以生存的阴谋诡计都忘却了,在你见到我们的那一刻,你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珀修斯原本想嘲讽对方“地母神”的身份的,但立刻便想到自己现在顶头上司身边那位不就是地母神么,便立刻改口道。
“我还、没有输!”巨大的蛇瞳映照出两人的身影,其中的恨意足以化作燃烧一切的火焰,光是被盯着就令身为钢之英雄神的珀修斯和身为弑神者的东尼感到一阵呼吸不畅。
并非错觉,而是真实的威压,整片空间的大气正在发生变化,原本为东尼的权能转化为魔剑的空气仿佛被什么其他东西控制了一般,正在出现剧烈的挣扎。
在古阿卡德神话中,阿卡德的莉莉丝是一名女性神灵,从苏美语字根“夜晚(LYL)”而来,但其原本的意思中,还包含着另一种含义,那便是风暴恶魔。
而相较于本就不擅长魔术以至于对转化后的“魔剑”掌控能力不足的东尼,莉莉丝完全不顾生命流逝发动的权能更加可怕。
于是,风动了。
“魔剑”塑造的天地囚笼被莉莉丝强横的归还回了原本的模样,随后又被风暴恶魔化作无比强劲的暴风,那是混乱,是改变,是篡夺,是怒火。
无论是铺天盖地压下的“光之魔剑”还是“大地的巨剑”,此刻都在风暴的侵蚀中被迫退出了着这片空间的侵占,只要是风能吹到的抵挡,尽皆为莉莉丝所掌控,她就这样以一种仿若发狂的女人一般强硬到不讲道理的威势将这片空间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
“喂,你难道就这样只是看着么!”珀修斯哪里还不懂此刻他们似乎有重新陷入了危险,只能勉力压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神力,支撑着太阳的防护,将两人包裹在其中,一边对东尼喊道。
“没办法啦,这是概念的碰撞,我对权能的理解可还没到能直接与那种层次的概念对拼的程度。”东尼倒也不是没努力,只是在确认那是无用功以后,他就干脆利落地放弃掉了。
一如他所说的那样,当两种权能对同一个对象的主权进行侵占时,依靠的便不再是单纯的属性克制,而是两者对于其掌控权能的概念的理解,而这,正是东尼的弱势项。
“那你也不能完全放弃——!”珀修斯都快疯了,但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巨大风暴便直接将所有的他的声音淹没其中。
大地、血海、风暴,将一切能触及到的物质都贪婪地纳入掌控的范围内,就仿佛是想要将刚才所经受的一切都返还给面前两人一般,莉莉丝不顾一切地催着神力,神力不够就压榨血液,血液不够就压榨生命,出离了愤怒的她丝毫不避讳这等即便神明也会损耗寿命的全能使用方法,只要她的敌人不死,她就不会停下。
“喂,给我创造机会,开一条道出来!”东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中光剑将扑面而来的血海风暴斩开后,朝着珀修斯喊道。
珀修斯也明白此刻是紧急时刻,并不迟疑,最后的神力凝聚,太阳的辉光闪现。
灼热的骄阳凝聚为弓,赤红的烈焰浓缩为箭,注入太阳的威力,让一切邪恶的存在为之退让。
“哼,你最好能成!”珀修斯甚至连结局都来不及看到,就被紧接着用来的血色风暴完全笼罩。
“那是当然!”手中光剑正在壮大,吸收着光剑开辟出来光道,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百米,以巨蛇的头颅为终点,将抵抗的风暴尽数碾碎,狠狠灌注进巨蛇的脑袋中。
“我要你死——!”声音已经变成了更偏向于无机质的声音,巨大的痛苦之后仅余下杀掉敌人的怨念,似乎这样的一剑也无法完全终结莉莉丝的性命,或许正如蛇一样,头颅并非能使其立刻丧命的弱点。
“那可不行,我还有没有战胜的人呢。”
东尼的笑容依旧纯粹,纯粹的战意,丝毫不掺杂任何的多余的情绪,“这是真正的最后一剑了。”
巨蛇的身躯中,无数光芒嗡鸣,那正是东尼碎裂的圣剑。
光芒,光芒,还有无数的光芒,无数次化作【魔剑】的武器再一次回应着东尼的呼唤,化作搅碎蛇躯的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