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挥即能贯穿所有敌人的剑啊,为了剥夺一切的生命,寄宿着光辉吧!】
强烈的银色光芒闪耀于东尼的右手之上,于权能的辉映之下,东尼的银色手臂瞬间魔剑化,带着东尼斩断一切信念,朝着天空中的神斩出上百道银色剑气。
【撕裂的银之手】,从凯尔特神王【努阿达】处所篡夺过来的权能,可怕的却又朴实无华的权能。发动权能时血肉之手将变化成为银色的金属之手,随之以庞大的咒力缠绕于武器之上,使得其获得能创造出劈开大地改变地形、破开海面这样的奇迹的强大的力量,是拥有可以斩断一切的能力的魔剑。
越是单纯的人使用这等权能便越是强横,一如不从之神觉醒自我的程度越是深切便越是强大一般,即便是因命运的支持而抵达最强状态的莉莉丝也无法无视这些剑气。
在她看来,眼前的两个猎物已经是瓮中之鳖的程度,没有必要在丧失“优雅”的代价下继续出手,即便只要她再多出手一次,面前的猎物便会完全丧失生机。
在诡笑间,莉莉丝抽身离去,而被囚困与血与黑暗中,权能惨遭遮蔽,差点就要先一步离开战斗的珀修斯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东尼的斩击如约而至,剑气直接将血与黑暗的牢笼斩裂,哪怕是能无限再生的力量,在原子层次被切断的情况下,也没有了再生的可能。
“喂,我的朋友,你还行不行?”东尼的声音如约而至。
那是丝毫不掺杂任何恶意的问候,毕竟东尼简单的大脑无法思考除了战斗与剑之外的其他麻烦事情。
但这句问候在珀修斯的耳中反而变得更加刺耳,他当然知道东尼的真诚,但往往真诚更容易刺痛人心,那位前不从之神,本该与弑神者是宿敌关系的他虽然已经在云凡的物理说服下不再纠结于这层身份,但并不代表这种被曾经的命运之神刻印在意识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会完全消失。
它只是转化为了另一种对云凡来说更偏正面的形式——不再是厮杀,而是竞争——这也是云凡没有刻意将这部分对于弑神者的恶意一同除去的原因,手下团队之中保留这部分竞争的意识是很有必要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定被分为弑神者及神明的,泾渭分明的小队才会在部分有斗争心的神明的要求下——大部分为钢之英雄神——变为由神明与弑神者组合的形式。
作为弑神者的东尼与作为神明的珀修斯的组合于是应运而生。
强大的珀修斯大人将会完美完成这次征讨任务,将弑神者狠狠甩在身后,让这些家伙看看他们战胜不从之神的事迹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奇迹的真正原因。
被云凡从神话的囚笼中放出,认定自己已经找回了自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也前所未有的自信的珀修斯在任务开始之前这般想着,并坚信事情的发展应该会这样才对。
所以他才会不顾东尼手下那个人类的谏言,自顾自地在藉由自己【太阳】的本质,觉察到了这里非同一般的诡异气息以后,便兴冲冲地来到这里,将对方的自我封印解除,唤醒沉睡的莉莉丝,甚至决定如果东尼来晚了,那就不等他,自己一个人处理掉这次的任务目标。
果然相较于与弑神者共同战斗,还是自己一个人将任务完成,更能显示神明的威严啊!
‘原本应该这样发展的才对啊。’在第三次因为“觉察”到能够独自战胜莉莉丝的胜机,而突然出手,结果被莉莉丝抓住破绽封印,接连为东尼所救以后,即便是以钢之英雄神的脸皮,珀修斯也是在不好意思反驳对方的话了。
“继续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你以为我是谁!”
他只是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更快,让东尼原本应对的压力更小一些。
战斗、战斗、战斗,在战斗中忘却自己的耻辱,不去看弑神者的脸、那家伙的脸上绝对还残留着对自己的嘲笑,还有几度救了看不清自己的对手的得意洋洋。
在沉睡中被唤醒,以为能够重获自由结果被不可触及的力量镇压的恐惧;在重获自我本质,满心以为能够展现作为初始神明的强大,结果差点被曾经视为食量的“蛇”夺取性命的恼怒;还有最重要的,被知根知底,满心想要超越的宿敌拯救的耻辱。
繁冗的情绪与属于钢之英雄神本质的执拗、坚韧还有正义混杂在一起,让珀修斯陷入了一种狂躁与羞愧并存的复杂状态。
只要能够击败眼前的敌人,只要能将珀修斯大人的力量发挥之最大,就一定能够洗刷自己的耻辱。
珀修斯是这样想的,然而在战斗中越是被情绪主导的人越是容易出现破绽,尤其是在对手还是曾经从“神”的伊甸园中让人类堕落的“蛇”时,珀修斯身上越发凝重的阴暗就像是白纸之上一团正在不断放大的墨渍一般清晰可见。
于是钢之英雄神身上的护佑不再完整,“太阳”也有了阴影,只待有人将那团不在完整的护佑戳破,钢之英雄神就会堕落。
但阴暗的“蛇”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去利用那些破绽,语言的力量终究有限,真正能让人沉入深渊的是源自于心灵的魅惑。
而这正是“蛇”最擅长的事情。
阴暗的“蛇”只是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将属于“蛇”的毒液藉由那越发壮大的空洞注入到珀修斯的心灵之中。
血液的腥气化作芬芳,阴影的危险变成魅力,轻描淡写地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一点点诱导。即便因此好几次错过了给珀修斯一击必杀的机会,莉莉丝也乐此不疲,比起急不可耐的胜利,她更享受耐心等待后、在自己灌溉下长大的恶之果实。
一如曾经伊甸园中那名为“堕落”的红色果实将第一个人类带往了未曾企及的禁忌领域,莉莉丝也想要看看身负“太阳”,本质为钢之英雄神的存在堕落后会展现出何等有趣的姿态。
阴影中的“蛇”无声的嘶鸣着,吞吐着猩红的舌头,感受着猎物心中那条禁忌之蛇越发着装。
‘还不行,再大一点,再等待一下,只有最完美的姿态才能绽放出完美的恶之花,凝结出最可口的恶之果实。’
在不久后的未来,两人其中一位不可置信地倒在另一位的袭击中,而另一位则仰天长啸,宛若狂兽一般的美好,随后残秽的太阳之子扑向自己,在曾经同伴的血肉铺就的床铺之上,与自己进行另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再讲理智还给对方,而后在对方的恐惧、后悔还有惊骇中,在到达最高潮后,一点一点、完完全全地吞掉对方。
就仿佛曾经吞掉那个啰啰嗦嗦的老家伙,让自己成就至高的老头一般。
“蛇”之莉莉丝就这样心怀期待地、忍耐着心中几欲迸射而出的杀意、收束着想要碰触太阳之子灼热身躯的欲望、等待着珀修斯的眼眸被阴霾填满。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在汹涌的恶意即将填满整个心灵,将太阳吞噬,让一场畅快的背叛厮杀为另一场欲望大战拉开序幕的前一刻,在“蛇”已经将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涨至最大的时候,战斗的节奏蓦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突然停止的战斗还有即将达到高潮的割裂感让莉莉丝差点疯狂,预料之外的停滞让她的双目添上了几分血色。
“哎呀,还真是辛苦呢,差点以为就完不成,得呼叫支援了。”摸着头发始终只会傻笑的战斗狂状若轻松地吐了口气。
‘完成什么!’莉莉丝脑海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真正辛苦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珀修斯并未松开右手的剑,只是空余的左手抬起捏了捏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紧皱着无法松下的眉头,他瞥了眼原处因为意料之外的突然情况而有些踌躇不前的莉莉丝,再度冷哼一声。
“黑夜、梦境、血液、月亮,无法捉摸的诱惑,要维持这种姿态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的不能去灼烧掉这些垃圾,还真是让本大爷忍得好辛苦啊!”
“你一直都知道!”
顿时莉莉丝哪里还不明白之前地状况是对方模拟出来的假象,愤而出声道,宛若猩红血液般的头发因为愤怒而飞舞,就像无数毒蛇因为怒火而纠缠在一起。
“那不是当然么,若是真正的贞洁少女身上的芬芳也就罢了,偏偏无论你这家伙身上那无论如何掩盖都无法隐藏的jing臭味,实在是有些浓得过分了。”珀修斯冷冷地说道,“即便是掩盖地再怎么完美的恶意,混杂上了那种恶臭,也无法强行骗自己无法闻到吧。!”
“你这混账——!”
这当然不是冤枉莉莉丝,至少在她将自己的自我沉睡之地设定在这座还要远超云凡所在世界名声的欲望之城时,就能确定这位的本质了——无尽的欲望、沉沦、还有快乐。
但自己做是一回事,被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尤其对方在前一刻还被自己当做盘中餐准备随口吃掉的时候,这般立场的反正有那么一瞬间让莉莉丝觉得自己之前暗自的讽笑是在笑自己。
恼羞成怒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尤其是有能力的女人,作为原初之一的莉莉丝就更是如此了,但她表现愤怒的方式却并不是直接杀掉敌人,而是让敌人诚服。
她改变主意了,不再在对方沉沦之后吞掉对方,而是要让对方永远在清醒的羞愧与沉沦的快乐中转变,成为只为自己疯狂的奴隶!
【畏惧于我吧!我是莉莉丝·伊西斯、是世界的黑暗之魂。我命中注定要使人类恐惧,是难以捉摸的、不吉的、未知的存在,这就是我。颤抖吧!
我就是雾,你就是星。你不过是光明中的一点,而我却是黑夜中永久的黑暗。我是在暗中吹灭灯火的嘴,沉沦于永恒的黑暗吧!】
一瞬间,在珀修斯的眼中,那令她生厌的莉莉丝突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从远古而来的她,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凝脂般的美颈上挂着玫瑰和罂粟编制的花环;黑夜在她的背后张开睡帐,将两人的身影遮掩,莉莉丝用柔和的目光织起一张情网,那是怎样的眼神,其中的深情足以让钢铁融化。
飘逸的红发、圆润的嘴唇、宽敞的开领裙、雪白的手臂与大长腿,一切男人能够想到的美好都在此齐聚,化作唯有梦中才能一窥的至高之美。
还没来得及驱除的黑暗瞬间涌动,与莉莉丝的本质牵绊在一起,像是无数红线,又像是蚕食太阳的蛇,扰乱着太阳之子的内心,莉莉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珀修斯的面前,只要珀修斯伸出手,就能触摸到眼前的美好。
但也只要珀修斯伸出手,他就会变成她的所有物。
“搭嘎、阔托瓦卢!”
恍若深沉黑暗的双目瞬间变得清明,哪里还有任何被情欲魅惑的样子,“我平生最喜欢的事情,除了战斗便是美好的少女,而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弑神者——”
正在全力发动着权能做什么动作的东尼:?
“——还有你这种搔首弄姿却丝毫察觉不到自身丑恶的大妈!”
太阳的炽热光芒顺着阴影流传而来的通道,朝着莉莉丝的心灵用去,灼烧、炽热、痛苦,一切与光与热相关的感觉将她的理智烧灼殆尽。
“——!!!”
蛇瞳不受抑制的占据猩红的双眼,嘴角不断朝耳根处割裂,满嘴的獠牙流淌着紫色的液体,“蛇之莉莉丝”,原初最古老之蛇,吞噬上帝之蛇,褪去欲望的化身,舍弃美好外表的幻象,放弃全部的理智,只残留下名为“饥饿”的兽性,展露出最狰狞的恐怖。
“抱歉,这是最后一击了,就算是我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再用出这样一次攻击了,所以还是麻烦你倒下吧。”
‘那个白痴战斗狂在说什么?’
“蛇”仅存的思考能力似乎察觉到周围似乎有哪里变了,但却又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于是她继续张开了自己的通天巨口。
只是这一次吃下的,并非两个恼人的小虫子,而是无尽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