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明明平常就只会阿谀奉承的什么实事都不干的家伙,偏偏这次却故意带队,恐怕也是觉得四谷大人她们好脾气所以想要捞功劳吧。”
“哼,真可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喂,别这么说,谁让这家伙,连瞻仰两位大人英姿的资格都没有呢。”
“是啊是啊,到最后还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看来完全不知道回去会面对的事情了。
总之,就像是比赛开始的哨声一样,又像是什么静默被打破的信号,总之,还没等仓桥龙凉的大脑消化完这句话,并顺便将情绪从突兀的惊讶变成被冒犯的愤怒,其他的攻击也一并席卷而来。
愤怒甚至还没来得及充满内心,被氛围所抛弃的茫然就立刻空降,仓桥龙凉一瞬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情报,还是说在刚才十几秒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唯独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没来由地变为被排挤是一种很可怕的情况,尤其是上一刻还是还是领导者的地位,一个人可能下意识的就会认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顺带着不断怀疑自己。
好在仓桥龙凉并非这种人,以出身仓桥家为荣的他从来都不会认为仓桥家代表之一的自己会做错,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证明另一个件事情了。
“宫地局长,三善先生,我现在以仓桥厅长指定的特别搜查官的名义,请求你们协助我抓住试图迷惑官方人员并谋害我的犯人。”
“哦,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宫地盘夫忍着笑意说道。
“仓桥先生,你要不要考虑这次先回去会比较好。”三善十悟只是摇了摇头。
“光是看看我身边这些家伙一个个不正常的模样,就知道绝对有问题吧。”仓桥龙凉咬牙指着周围原本应该簇拥在他周围,随时准备等待他命令,此刻却全然远离了他身边,仿佛会受到什么牵连一般的阴阳师们,怒喝道,“绝对是你做了什么吧,岩永琴子!”
“啊,我只是让他们看了下解答您之前疑问的影响。”琴子理所当然地答道,又看了看他十分想要压抑却怎么也无法隐藏的愤怒表情,右手捂着嘴,似笑非笑地说道,“哎呀,看来是一不小心把仓桥先生给漏了呢。”
“好了,别生气嘛,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这样吧,我再单独为仓桥先生准备一段特制的影像,想来仓桥先生会喜欢的。”
“你想干什么!”仓桥龙凉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笑容中的恶意,一个箭步准备离开,却被什么给阻止了一下。
回头就发现刚刚还远离自己的阴阳师们,此刻正一个个满脸热忱地堵在自己身后,甚至有些已经在用眼神威胁自己不准后退了。
“你们!”可以被忽略的恐惧瞬间上升至全身,仓桥龙凉隐藏在宽大衣装下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只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岩永大人的命令,您最好听一听会比较好。”副手说出了一句他认为是规劝的话语,虽然更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就是了。
“——!”看起来还想骂些什么,然而话语还没来得及脱出口,他的眼睛先一步闭上了,随后在一片血腥味和刺目的光亮中,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了另一个世界。
“咕噜咕噜~”头顶的前方传来粘稠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要将人熏死过去的刺鼻血腥味以及腐臭味道。
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过去,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立刻从脚袭来蔓延至全身,仓桥龙凉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
毕竟,任谁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无数的眼睛盯上,都会发自内心的产生恐惧的吧,嗯,没有恐惧感的人除外。
“神?”虽然喜欢依靠家族的帮助,喜欢欺压下属捞功劳,但他终究是能从阴阳塾毕业的人,不是完全的草包。
这股足以让灵魂湮灭的重压,还有仅仅是看到就让自己提不起一点反抗勇气的威势,几乎是立刻就让他想到了一种不应该出现在现世的存在。
“怎么回事,为什么神会出现在东京!”
思想逐渐开始凝固,脑袋随时有宕机的危险,更加糟糕的是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析出血液,似乎是受到了天上那位鬼神的召唤一般,想要脱离他这副身躯前往更高位存在的身边。
“要死了?”
仓桥龙凉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期会降临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可无论他如何提起精神怒吼想要挣脱束缚,身体依旧像是被腐朽了无数年的机器一般丝毫没有动起来的意思,只有越来越冷的感觉在告诉他,他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我不想死啊,谁来救救我!”
他发自内心的祈求着拯救,希望自己还未开始的灿烂人生不至于在此刻就被噶了。
“唳——!”
“——!”
还未完全丧失功能的听觉为他捕捉到了一份迟来的信号,难道是自己的祈祷有效果了,真的有人来救自己了?
声音虽然尖利,但已然在他心中化为神圣之音,而那个声音背后的存在自然也会成为神圣的存在。
“请救救我!”
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嚎叫着,发出了比自己饿极了的婴儿要大那么一点点的声音。
好在,那位“神圣的存在”比他想的要更加慈爱一些,虽然声音难听了点,可还是给予了他帮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周围越来越温暖,完全被冻结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知觉,甚至是天上那些正咕噜咕噜转动的眼球也相当一部分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后。
“得救了。”
挥动着重新回归自己掌控的手脚,虽然有一种像是刚刚装上来的凝滞感,但也比完全动不了好得多。
不过要是再温暖一些就好了,想法升起的瞬间,温度果然顺着他的意向升高起来。
还真是亲切的存在啊。
“多谢您的救——”
他刚刚准备回过头瞻仰下回应自己祈祷的存在,就又听到了一声“唳”的鸣叫,随之而来的是那血色的鬼神难听的“咕噜”声。
“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和血色鬼神对上了?”
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欣喜,虽然他自己没胆子冒犯鬼神,但如果被自己牵引过来的存在能给对方一个教训那也是极好的!
嘶,好像感觉越来越热了,是自己错觉么?
“呲——!”
一股灼热感从头顶传来,当仓桥龙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的头发已经燃起来了。
完全不是错觉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本期待的温暖不知何时变为了灼热,自己浑身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化为火炬。
等等,温度够了,不,是太高了!
他急忙转过身叫到,可惜火焰已朝着他的喉咙袭来,从口中窜出的除了火焰并无其他。
而在此刻,他才得以看到那位“拯救”自己的存在的全貌——那是一只,被金色烈焰簇拥在中间的不死鸟。
“唳——!”
似乎是不满意在场还有一只不知所谓的小虫子,暴烈的火神随意朝对方丢出了象征毁灭的火焰。
“唔——唔——!”
直至此刻,仓桥龙凉才发现对方哪里是什么拯救自己的救星,其根本就是酷烈的高位存在在和那只血色的鬼神对峙罢了。
“自己原来只是不小心进入两位鬼神战斗现场的倒霉蛋么,真是的,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逃跑的可能都不存在。”
火焰的炽烤逐渐让眼前变为黑暗,意识也仿佛会在下一刻完全丧失,“真是的,和虫子一样被余波都算不上的气势给殃及,这样的自己到底算什么啊。”
仓桥龙凉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好吧其实没有,因为他虽然很讨厌,但在这里死了还是挺麻烦的。
“你要是死了我和见子会很困扰的。”
因为那根本就是把证据和话柄递给仓桥家。
“所以还是醒过来吧,仓桥先生。”
美好的声音逐渐将他唤醒,仓桥龙凉重新睁开眼睛,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在梦境中发生的一样,下意识朝自己的眼睛、喉咙还有身体四周摸了过去,还好,都还在。
结果回过神来看向周围,就看到大伙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毕竟在众人的眼中,这位是在愣神了一瞬间之后立刻就朝自己身上摸去的奇怪角色。
断档的记忆逐渐恢复,仓桥龙凉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来做什么的。
濒死带来的恐惧让他感到透不过气,被两位伟大的存在像蚂蚁一般弄死,或者说连蚂蚁都不如地如此搞笑地在双方的对峙中死去的经历,这是绝对不想回忆的体验。
双目无神地朝着周围看去,随后迅速锁定了岩永琴子,委屈、怒火、还有恐惧尽数爆发,此刻他只想要怒吼一声。
“岩永——”
“嗯——”回应他的是岩永琴子似笑非笑的眼神。
“——大人(轻声)。”音调瞬间变低,差点让人听不见。
“我、我刚才看到的,到底是?”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以为的简单的任务,带给自己的可能并不是捞功劳的机会,而是死亡的终途。
“是在那场仪式中被吸引过来的两位鬼神。”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鬼神降临了的话,为什么东京还好好——”
他想说如果这种光是存在就能对周围造成大范围无差别死亡的鬼神真的出现,那东京应该早就毁灭了才对。
“原因你应该想得到才对。”
“......不会、吧?”
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超载了,一时获得了太多的信息让他有种大脑生疼的感觉,但所有的发展无一例外指向一个可能。
身边的人在那次愣神之后对两人态度的变化,还有自己刚才看到的那种真实到爆炸的场景,以及对方的态度。
“被你、被您两位一起解除了么......”被回应了一个“你还不蠢”的微笑。
“我明白了,回去吧,这次任务我会解释的。”吸了一口气,朝四谷见子还有岩永琴子深深鞠了一躬以后,仓桥龙凉有些颓然地带队离开了。
“居然不报复下他么?”
见子并不知道琴子给对方看的环境是什么,只以为和刚才差不多。
“没必要了。”琴子摇摇头。
既然是被那位素未门面的仓桥厅长指派的特别任务,加上还是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的,被关注的程度绝对不会小。
没能完成任务的报告应该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阴阳厅,再加上那些阴阳师所说的、对方过去的劣迹,即便是仓桥家的人,恐怕也要在那个位置上沉默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至于旁边那些前倨后恭,前面骂人骂的很难听的阴阳师们,大部分也跑不了,就算仓桥龙凉主动背锅,仓桥家也不会允许对方主动揽过。
晃了晃脑袋,自己这边之后也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啊!
“多谢各位的帮助了。”
虽然很想立刻回家,但还得和身边这些过来帮他们的祓魔官致谢才行。
“没什么,我们受到的你们的恩惠更多,更何况之后说不定还有挺多事情要麻烦你们了,特别顾问。”宫地盘夫一挥手将这些想要凑过来的祓魔官们推了回去,从勾起的嘴角来看,他很开心。
三善十悟也上前道歉,即便不是私心,他也还是有背刺的行为,本就不在意的琴子自然是一笑而过了。
“真是的,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连我都不说,见子还真是长大了啊。”
另一边,见子正被回过神来的土御门优伶拎着耳朵唠叨道,明明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在见子心中的年龄却急速上升呢。
“是云凡不想我们暴露的啦。”
“哼,那我难道是外人吗!”
土御门优伶秀眉一竖,见子好说歹说总算是劝她消了气。松了一口气之后,见子心中开始为师傅未来的伴侣担心起来。
“你们先回去吧,接下来应该还有很多工作才对。”
将哀声一片的祓魔官们送走,宫地盘夫这才说道:“那就继续谈谈吧,有关于在幻境中说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