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帮忙之前,莱尔先回去了一趟冒险团。
希雅听到莱尔的询问,微微摇头:“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也清楚高强度动用权威是很大的负担,我、苏、索菲、芙洛都是,连艾米莉亚也有一些虚弱。”
“好一些的就是莉莉丝和偶偶了。”
小精灵现在还无法真正发挥属于翡翠的力量,至于偶偶,在面对第一真祖的时候,因为权威的特殊性,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莱尔点头:“血族贵族们现在更在意皇城里的事情,你们安心修养。”
“或许这几日神都的一些目光也会聚焦在你们的身上,不要表现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只要正常生活就好,他们不敢动这个冒险团的。”
希雅点头:“好。”
其实她明白,莱尔为什么不愿意让她们参与。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就是她们来神都的最后一战了,面对真正的神都之王。
不管怎么说…
作为负责任的团长,莱尔也必须让自己冒险团得到充分的战后修养,让两位剑术师以及索菲,都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
而不是让她们提着剑去保护血之女皇。
“然后…偶偶,你跟我走。”*
莱尔提起小人偶:“这次需要我们俩一起配合了。”
“诶?”,
偶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我吗?”
莱尔把偶偶放在肩膀上:“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吗?”~
这种时候…亵渎才是真正的外挂。
回到皇城的时候,亲卫妹子就站在阶上等候,随后迅速迎了上来。_
莱尔看了看她的脸颊:“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亲卫妹子深吸了一口气:“嗯!”~
两个人缓步上阶,一路踏进神都磅礴大气的皇城内部。
偌大的议事厅里,数十血族贵族分散而坐,浓郁的血腥味缭绕在厅中,气氛微微有些凝重,甚至显得肃杀凌厉。.
莱尔环顾厅内,根据亲卫所说,血之女皇手下的贵族一个不缺,济济一堂,想要进入皇城觐见黛丝妮。
平日里就是再重要的事,血族的贵族们也不可能这样聚集在一起的。
第一、第二真祖彻底消失,第三真祖如今的情况不明…
这种三堂会审的架势,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莱尔走到大厅正中央就不再上前,缓缓的说:“都没事干了?”
厅中一片静默。
貴族們很詫異的看著萊爾,以及站在他身後的親衛妹子。
這誰啊?
過了好久才有一名老者血族開口道:“傳聞陛下殺死兩位祖是聯合了冒險家的力量,而且最近有一位人類一直住在陛下的後宮里…”
貴族們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說他是陛下的…食物?
老者眯了眯眼睛:“神都有流言…陛下與第一真祖兩敗俱傷,差點死去,而且失去了無限次復生的能力?”
萊爾冷笑道:“這就是你們想要覲見陛下的原因?
又是一片靜默。
祖是血族至高無上的存在,倘若血之女皇是一位正常的祖,其實沒有人會對她有什麼心思。
但現在其他兩位祖都被滅掉了…情況就不太對勁了。
雖然他們是屬於血之女皇的貴族,但黛絲妮一旦成為神都之王,她限制血族進食的嚴苛律法,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像是一把屠刀、或是牢籠,架在他們的身上。
至於那個突然流傳在神都的煉金藥劑,對於一般的血族來說無比甜美,但作為自詡高貴、優雅血中貴族的他們是絕對不會去碰的。
一旦血之女皇真是傷重,或許…
禁軍雖然強大,但接受了皇吻的畢竟是少數,擋不住神都那麼多的貴族。
現在看來…血之女皇除了親衛之外竟然沒有其他人可用,混得比其他兩位祖慘多了。
這也很正常,三位祖都有虛弱和蘇醒期,在其他兩位祖引領著神都屈服於鮮血的慾望時,唯有這位血之女皇孤高自傲,不顧人情,制定嚴苛的律法。
不知道有多少對她不滿,黛絲妮是祖的時候,不敢撒火,人人都憋了一肚子氣,但對她的怨念日漸增加。
即使這些屬於血之女皇的貴族,大部分也是臣服於祖的力量,而不是黛絲妮這個人。
敢怒不敢言。
萊爾很清楚,黛絲妮這個血之女皇看似風光,實際上現在整個神都城的血之貴族對她的評價就是一攤爛賬,這便是她心無旁騖一意追求族群未來的代價。
原本大家還能忍著,結果她聯合冒險家滅掉了其他兩位祖,卻又重傷而歸…
沒有變故就怪了。
其實她一路走過來也挺難的吧…萊爾在心裡嘆了口氣。
倘若黛絲妮是真正的帝王就還好了,恰恰有其他兩位暴君的存在,導致整個神都都沒有人能理解她的想法和追求,只能靠祖的力量強行鎮壓和威懾。
又过了好一阵子,另一位老者看向亲卫:“陛下此番的情况到底如何,伤势是否严重,还望和大家说明白,也好做出应对。”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其中蕴含的恶意谁都听的明白,
亲卫妹子强行压抑着怒火,开口道:“陛下说了,接下来的神都的事情,由莱尔先生全权负责。”
满场哗然。
立刻有一位贵族忍不住跳了起来:“一个人类,就算是被陛下吸过血,也终究是一个下贱的食物,他有什么资格替陛下发号施令?甚至他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食物?”
亲卫妹子冷冷的笑了笑:“睁大你的眼睛再看看。”
贵族们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莱尔的身上,
冒险家、学者、看起来年纪不大…她身上有血之女皇的气息,但是这股气息…似乎确实与接受过皇吻的亲卫身上有一些不同。
那位最开始的老者脸色逐渐从探究转变为了惊愕。
祖之血?!
这是…陛下的皇妃?!
祖的皇妃居然一个人类?!
开什么玩笑?!
“陛下正在消化第一真祖的源血。”
莱尔淡淡道:“血之女皇需要给谁交代?站出来,我转告给陛下。”
贵族突然陷入沉默。
他们吃惊的反而是…居然真的有人获得了血之女皇的祖之血。
这位特立独行、且无比霸道的祖,居然真的会让一位人类吸血?
难道真的是伤势过重…才会想着去寻求冒险家的帮助……
否则,尊贵霸道的血之女皇怎么可能让人类咬住脖子,交出祖之血?
莱尔面无表情,他很清楚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对贵族来说就代表血之女皇的祖之力…很有可能在某一刻彻底回归。
“即使陛下是尊贵的祖…也不该让一位人类来管理神都,这毕竟是属于血族的城。”
总算是祖的积威尚在,很快那位老者便转圜道:“我们想要觐见陛下。”
话再好听,也是有某种不轨的心思,
亲卫面无表情,但瞳孔深处有一点隐藏起来紧张。
莱尔先生…会怎么做呢?
“可以。”
莱尔很是淡定的说:“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说一件事,从今夜起,陛下会彻底废掉她制定的食材、血族管控律法。”
贵族们愣了半天:“陛下的意思是?”
血之女皇这是…要服软了?
莱尔一字字道:“自此之后,神都再无食材,所有贵族与平民一样,都只能吸食炼金血液,其他族群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受生命特征的转换,加入血族。”
“每个月的鲜血供应到此彻底结束,除非自愿被吸血,日后神都凡是发现吸血暴行,杀无赦。”
众人哗然,贵族们简直像是被指着鼻子骂,
那位老者脸上彻底挂不住了:“陛下虽然是祖,但仅一言便想动摇整个族群的天性,凭的什么?!”
“凭的什么?”
莱尔忽然又笑了,
他的身后,仿佛有浓重浓重的血雾升腾而起,
随后…
一双猩红色的瞳孔,似乎向着下方投来无比冰冷的一瞥。
“凭陛下是祖,你不是。”
莱尔缓缓站起来:“凭此戒令对神都有益,而不是迁就某些废物无聊的欲念。”
“就凭陛下正在扩展新路,带领神都前行,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好处,而你们只能添乱子。”
直到这一刻…
议事厅的角落里,戴着灰色法师帽的人偶魔女,才微微抬起头。
一股不知道从何处降临的、极其浓重的恐惧感,突然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身后那双猩红色的瞳孔,仿佛比贵族们曾经见过的…还要更加的恐怖。
无比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们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莱尔环视了一圈:“谁反对?”
贵族们目光呆滞,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炉火纯青的幻象和偶偶的精神影响…
恐怕提前让神都之王降临的景象,出现在了这里。
这股带着欺诈的威压,甚至比真正的血之女皇还要恐怖。
但莱尔很清楚…这还不够。
只要血之女皇没有真正的出现…这群不安分又狡猾的贵族就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从神代开始、直到伊修加德都没有碰见过的绝佳机会。
实际上如今真正属于血之女皇的,只有一群亲卫而已。
“还有一件事。”
莱尔眼神缓缓沉了下来:“这么多年来,你们作为血之女皇派系的贵族,有多少次违反过禁令,又有多少次向其他两位祖偷偷表达过归属的意思,以为陛下都不知道吗?!”
角落里的人偶魔女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终于闭上眼睛,双手合掌。
自她成为半神之后,就从来没有动用过自己的权威,平时动用的也只是简单的心灵魔法。
偶偶的权威消耗并不大,但却非常的恐怖。
亵渎,窃取此刻内心所想以及…记忆的时轮,
这个来自人偶公主的传承,最恐怖的地方不在于能够窃取记忆的逆天效果,而是需要付出的代价。
在记忆的时轮中寻找自己想要的画面时,一旦有超过自身位格的画面,将会在瞬间彻底崩溃。
而同样的,记忆如果太过庞大,对脑域和精神的负担和撕裂的效果,也无比的惊人。
所以偶偶一直不敢轻易读取其他人的记忆。
这和读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但莱尔要她做的是…窃取记忆,然后交给他来获取想要的信息。
“萊爾先生,你注意一些,雖然我知道你因為進入過真理黑洞的原因,腦域比起一般的學者要強大的多,但…記憶是非常嚇人的東西,你會看到很多不好的東西…”
偶偶的聲音傳入萊爾的腦海中,隨後,無比龐大的記憶,如同海水一般湧入了他的腦海中。
數十位…貴族的記憶。
自從進入半神后,萊爾已經多久沒有體驗到這種彷彿有人在腦海里一根一根的向裡面埋下釘子的感覺了。
而且血族貴族們的記憶…各種負面的東西更多。
萊爾從桌上拾起一疊空白的紙張,隨意的拋向空中,
隨後,無數密密麻麻的字,好像自己會書寫一般,開始緩緩的浮現在上面。
緊接著,那些紙張隨著萊爾的手緩緩落下,精準的落在了每一位貴族的手裡。
他們緩緩低下頭,僅僅看到第一行字,臉色都瞬間變得震驚起來。
“你們真的以為陛下身為一位祖,不知道你們背地裡做了什麼?”
萊爾臉色陰沉無比:“這麼多年,你們違反過的每一項禁令,向其他兩位祖表示歸屬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這上面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本來他只是為了震懾這幫貴族,但在看過之後…確實有些觸目驚心。
血族的滅亡不是沒有道理的,而黛絲妮除了自己的親衛,也確實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不,應該說幾乎所有人都在希望這位女皇徹底消失。
老者的手緩緩顫抖起來:“陛下,她…”
血之女皇對於他們這些歸屬的貴族其實一直都沒有太大的動作,但…
萊爾冷笑了一聲:“好好想想,這麼多年,陛下留你們的性命到底是為了什麼,也好好想想,陛下是怎麼知道你們背地裡做過的那些醜事的。”
貴族們的臉色變幻莫測。
陛下除了祖的力量…還有看不到的一些東西。
隱藏的禁軍?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
而且,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那位血之女皇,始終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冷眼看著他們。
這下,就連親衛妹子的臉色,也難以控制的錯愕起來。
陛下確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祖的身份,就註定她可以用力量鎮壓一切血族,禁軍和親衛也只是為了代替她管理律法的實施。
陛下當然知道貴族背著她做了什麼…但也很無奈。
可如此詳細的時間和記錄…是從哪裡來的?
“神都即將面臨嶄新的未來,陛下會在不久的將來對血族進行清洗。”
莱尔冷冷的环视了一圈:“一个个的,回去先想好怎么给自己解释,再来皇城觐见陛下。”
贵族们本来觉得,以臣民的觐见之后,如果陛下无恙,就祝贺她成为真正的神都之王。
但是现在,当这张罪证发到每一个人手里的时候,陛下废了那还好说…
否则去了就死,没有任何意外。
莱尔一指那个老者:“你刚才最跳,现在就跟随我去觐见陛下。”
老者鼻尖沁出冷汗:“这必然是诬陷…容我再考虑考虑。”
贵族们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有些怀疑,但这张纸却是实打实的。
当代价太大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他们巴不得有人去觐见陛下把消息带回来,但绝对不能是自己。
万一…真的被宰了呢?
“给你们一天时间。”
莱尔冷冷的说:“如果想不出解释,我会亲自带着禁军上门拜访。”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在气氛凝滞到极点几乎令人窒息的时候,终于有一位贵族没有沉住气,找了个理由落荒而逃。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那张罪证。
随后,贵族们就开始一个个逃出皇城。
亲卫妹子一直提心吊胆的,看到这个场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来的时候一副必要见到陛下的样子…现在一个个慌得连跑都不利索?
虽然其中有血之女皇祖的威慑在……
但那些纸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莱尔先生,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
亲卫的神情真的跟看神明一样:“那一叠纸…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莱尔坐下来,捂着自己的额头:“我伙伴的能力…别问了…你只要知道他们没有谁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他们只是试探,本就不敢承担面对一位祖怒火的结果,不是我多厉害,是你们的陛下厉害。”
亲卫:“可是…为什么要给他们一天时间呢?万一…”
“没有可能的。”
莱尔用力按着自己的额头,声音沙哑:“每一项都是死罪,他们绝对不敢来的,但是现在经不起意外,所以一天时间其实是给我们自己的。”
“一天以后,我们去他们家里坐一坐。”
“有我的伙伴在…你尽管放心就是,能吓得他们动弹不得。”
偶偶张了张嘴,脸色复杂:“莱尔先生,短时间内,你不能再动用脑域了。”
来的路上,莱尔跟他说了这两天的事情。
一个给未来的敌人珍贵的祖之血,一个为了未来的敌人封锁自己的脑域?
这到时候还怎么打得起来?
亲卫妹子还想问什么,但是她突然发现,莱尔的背后,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捂着自己额头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往日沉稳冷静的表现,彻底消失。
“莱尔先生,你…”
亲卫妹子脸色一变:“我扶你去陛下的寝宫…”
直到这时候她才看到,莱尔的眼睛里全部都是血丝,非常吓人。
“不用,给我再安排一个房间。”
莱尔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大脑里发出剧烈的嗡鸣声:“其他事情如实汇报,不要提我的状况。”
不然…
他跟黛丝妮互相欠来欠去的,会彻底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