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严景就笑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三山其实有些地方很像。
就像他,也不会选择将眼下这些事情告诉刘老爷子他们。
如果他真的成了三山,或许也会为了摄像男选择隐瞒。
如果,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得好好筹备一下了。”
严景将那团迷雾收进体内,却不想,异变突生。
那团恐惧力量刚刚进入身体,就化作了一件暗色长袍,披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楼外,整个游乐园的设施,忽然自行开始了运转。
即使没有客人,但那些设施还是动了起来,包括老园区的那些年久失修的设施,也都拖着锈迹斑斑的老旧身躯轰隆轰隆地不断颤抖。
最终,化作了一副极为奇异的光景,轰鸣阵阵。
严景感受到了,那团迷雾,最终化作了一颗种子。
一颗途径的种子。
是这片地界的种子。
大楼之外,斑马愣住了。
不止是斑马,其余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样的场景,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三先生回来了。
可当他们缓缓看向来人,却赫然发现竟不是三先生。
那人的体型,身高,和身上那种气质,都与三先生极像,但偏偏,那人袍下不是触手,而是脚。
不是三先生……那是谁?
无论是谁,所有员工在看见来人的刹那还是纷纷弯下了腰。
如若有人能够唤醒老园区游乐设施,来人既是疯狂游乐园新主。
这是三先生交代过的事情。
就在这时,低着头的斑马,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因为他刚刚看见了那人身后跟着的,是一脸惊容的老虎。
而刚刚和老虎一起进鬼屋的,就只有……
“啪嗒。”
忽然,黑色的长袍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斑马的心也跟着停了一拍。
斑马立即颤抖着声音开口道:
“您好,先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叫我……”
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斑马的身体顿时一颤。
“叫我一先生。”
说完,那人缓缓离开。
“之后园内的事情由老虎和你还有河马三人全权负责。”
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许久之后。
斑马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严景离开的方向,缓缓道:
“传下去,游乐园易主,此后,疯狂游乐园之主,为一先生。”
……
……
严景收起了长袍,回到了烂菜村。
跟着他的还有老虎。
他本想让老虎留在园内,但老虎执意要来。
他没和老虎说,今天上恐怖公车的时候,那位长头发的售票员已经看了他两眼。
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之前那么多次公车,售票员连一眼都没看过他,最多看过他手上提着的装着恐惧心的麻袋。
恐怕,睡梦乡和蒲公英庄园那边,已经有了动作。
回到家后,他照常吸收了十几颗恐惧心,距离二阶,更近了一步。
应该再来个两三次,就够了。
他找来了馒头,给馒头做了一顿午餐,然后,两个人就在房子里聊上了天。
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干聊天。
反正,馒头看起来特别开心。
聊天的过程中,严景悄悄地尝试用出白石之力,但没有任何异象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鸟没出来的原因。
下午的时候,忽然,刘老爷子来了。
被老虎扶着来的。
身后,还有陈年。
“老爷子你这样子,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是干什么?”
严景疑惑地望着刘老爷子。
“找你玩。”
老爷子嘿嘿一笑,拿出一副扑克。
“你和妮子一边,虎子发牌,我们玩斗地主。”
老爷子看起来似乎兴致很高。
但严景看了一眼陈年,就知道两人肯定不是来玩那么简单。
因为陈年看起来兴致也很高。
这就很不正常。
“您老人家眼睛恢复了?”
“让一几你小子一双眼睛也能赢。”
“玩吧那就。”
第一把,严景抽中了地主。
牌不算烂,但很快,就输了。
对面的老爷子和陈年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紧接着,老爷子当地主,也输了。
他看起来摸了一手烂牌。
再接着,换陈年当地主了。
不出意外,也是输掉。
直接被老爷子打了个春天。
“等会儿。”
严景疑惑地眨眨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和老爷子出的牌,看向陈年:
“你四个圈为什么不扔?”
“留着下把有用。”
陈年把牌往桌上一扔,老爷子立刻把牌一搅,这下严景算是看明白了,对老虎道:
“这把我当地主,从我开始发。”
“好的。”
老虎点点头。
“馒头你看出哪张?”
抓完牌,严景将牌凑到馒头面前,开口道。
“出……出……”
馒头小嘴巴一抿,眯起了眼睛,表情很认真地挑选。
这几天,老爷子一直教她规则,她基本已经学会了。
而严景的目光,其实一直在对面的陈年和老爷子上。
下一秒,严景当即伸手一指。
开口道:
“好啊!换牌!!!”
“哪有人换牌?”
老爷子吹起了口哨。
陈年则是默默地把手里的牌往后放了放。
严景无奈一笑,他确实能看得见对面换牌,但抓不住,这老爷子手太快了。
“说吧,哥几个之间,还用藏着掖着吗?”
他看出来了,两人这是有事。
老爷子笑了起来:
“一几你小子你看,当地主的,虽然多摸三张牌,但是不是都输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抵制赌博,人人有责。”严景表情严肃道。
“错!说明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
老爷子开口道。
“那你为什么不找一把筷子来?”
严景表情更严肃了:“害我第一把的时候一套大飞机憋死在手里。”
“筷子太过时了!”
老爷子伸出手指,嫌弃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潮流啊?”
“那什么是潮流?您说说吧。”
严景开口道。
“潮流就是你有事情,瞒着我们没说!”
老爷子忿忿地开口道:“今天村子市场里,至少来了两拨生人,平时,半拨都没有!”
“而且,那两拨人,都看向了你摊子好几眼。”
“这很正常,我不是把人家人给杀了吗?”
严景笑笑:“人家找上门来很正常嘛。”
“不正常。”
陈年淡淡道:“昨天我们不说做的天衣无缝,至少战场打扫的足够仔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找上门,就说明背后的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而你杀的,只不过是虞熙然旁边的一个好友。”
严景闻言笑了。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不是三先生。
眼前的两位好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摄像男。
“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哥几个。”
严景笑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让你们抗,而且这件事,谁来也扛不住。”
“至少,可以先说给我们听听。”
陈年缓缓道。
“确实,你都不说,谁能知道抗不扛得住。”
老爷子不满地摘了墨镜。
“馒头你先出去一下,我和爷爷他们聊点事情。”
严景缓缓道。
“好……好!”
馒头乖巧地点点头,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你看,凭什么就你不能听?!他孤立你!他不喜欢你!】
内心,那道声音响起。
【快回去,就听就听!气死他!】
“不……不许说话……”
馒头眉头一皱:“一、几……在聊……很重要的事情……”
【…………你呆瓜啊,他又听不见我说话】
“嘘……嘘……”
【…………】
房间内,看见馒头出门之后。
“三阶。”
严景忽而开口。
话音落下,老爷子和陈年齐齐一愣。
两人对视,都看见了彼此眼神中的惊异。
老虎更是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你认真的?”
老爷子正色道。
“认真的。”
严景笑道:“哥几个之间,用不着撒谎。”
“几个?”
陈年缓缓道。
“三个。”
“开什么玩笑?!!”
老爷子瞪大眼睛,看向陈年:“今天是不是上次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节来着……”
“愚人节。”
“对,愚人节!!!”
老爷子站起身,望向严景:“旧罪城里,三阶不会超过十个!!你说你惹了三个?!!”
“似乎是这样。”
严景听着都有些想笑,简直是匪夷所思。
“……”
“……”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最终,老爷子伸出手,杵了杵一旁的陈年。
陈年会意,缓缓道:
“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界。”
“今晚就动身,不,最好下午就动身,收拾东西吧!!”
老爷子向来雷厉风行。
严景笑着摇摇头:
“如果要躲,我有躲的办法,但老爷子你和馒头怎么办?”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那两拨人来,除了看我的摊位,应该也去老爷子你还有老陈的摊位前逛了逛吧。”
严景笑着道:“还有老虎先生,安泽长官,玫瑰她们……我碰到的事情不小,为了我,他们或许会将整个旧罪城都掀个底朝天。”
看着再次陷入沉默的几人,严景面带微笑:
“哥几个,别打听了,有些事情,只能我来抗,特别是老爷子你,好好回去休息吧……”
他如果想跑,现在就能撤出里世界。
但那有什么意义。
如果这个角色没法再登录,那么和死了没有区别。
即使过了几年,这个角色可以苟活着登录,没了身边这群朋友,这个角色也基本没什么意义了。
几年,能够改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或许那个时候,这个角色已经成为了他众多角色中可有可无的一个。
又或者,那个时候他已经死在下个副本了。
严景说完。
房间内的气氛,愈发变得沉默起来。
一种名为悲伤的东西,在不经意间,似乎氤氲开了。
“那就来聊聊别的吧!!!”
忽然,老爷子开口道,他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和一枚徽章。
烟是红塔山。
徽章上则是一个严景从没见过的标志。
木制的底子,上面嵌合着金属,共同组成了星空,山川,河流,天空。
而在正中央,手工刻着一个小人的图案,没手没脚,只有一个圆形的脑袋,下面是椭圆形的身子。
老爷子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
“我和陈小子想成立个组织玩玩,这是我和陈小子想了很久之后想出来的组织图案。”
“有点俗,但也花了不少心思。”
“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下你愿不愿意参加。”
“如果愿意,你可以排位靠前点,而且,组织还没有名字。”
说话时,老爷子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严景看着那个徽章上粗糙的图案,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些:
“您老人家是想让我取?”
“如果你参加的话,可以考虑。”
老爷子又摸了摸鼻尖。
那徽章上那没手没脚的小人,严景看了好几秒。
最后,笑容温和道:
“不如叫【天缺】吧。”
看着几人疑惑的眼神,严景笑道:
“天道有缺嘛。”
“这样之前的代号也可以沿用下来。”
话音落下,几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那就叫这个!”
老爷子拍板道。
“但是,招我有意义吗?一个要死的人了。”
严景猩红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缝:
“到那时,排在你们前面的人,可能是个死人哦。”
“做都做了,反正就是玩一玩。”
老爷子说着,将手中的徽章和烟都一巴掌拍到了严景手里。
祝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