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的要求能拒绝吗?
当然可以拒绝了,不过拒绝了,接下来就别想在这里看下去了。
但是答应呢?
有感觉自己要被人家掏家底。
虽然师父老师都对方言称赞有加,但是他们也刚和方言接触。
“好啊!!!”李卉这时候第一个答应下来。
她说道:
“我们反正都要看方大夫治病,大家和方大夫分享一下我们的看法,这也很合理嘛,这就是交流经验呀。”
听到她这话,另外一个女生林雪玲也附和答应下来:
“对,没错。”
“确实这样才公平。”
六人里面的两个女生最先“叛变”了,其他四个人也不能站出来唱反调了,而且人家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他们可是先看方言治病。
而且刚才方言答应的时候可没犹豫过,表现的也是相当热情。
要是自己不答应,看起来好像是他他们格外小气似的。
所以,他们立马也说道:
“嗯,当然没问题了,不过我们的之前的风格差距还是比较大的,没有学习过我们的类似的方法,可能不太能够理解。”
方言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你东西越多,我学得越快,他问道:
“果真?”
许建强说道:
“当然了,我们虽然是一个学校的,但是岭南那边的中医派系还是相当多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方言笑着点头说道:
“好,上次去广州就是没有时间见识太多的风格,现在正好领略一下。”
一旁的谢春荣陈文伟他们也是暗自好笑,他们太了解方言的学习速度和记忆力了,看过的东西马上就能记下来,然后快速的理解意思并且使用出来。
日本人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就是给方言看了一会儿,他就直接把里面的内容理解并且复原了出来。
这件事情是王玉川亲口给他们说的。
这么厉害的天赋,简直就像是个知识黑洞,来多少的吸收多少。
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他们默默想道。
很快今天来看病的人就来了。
今天带他们来的人是中侨办的工作人员,廖主任并没有来,现在这段时间廖主任也是挺忙的,主要是要应付黄启明以及何佑一家人,因为想要从方言身上搞秘方,被扣下的舆论。
很显然国外那边得到了一些信息后,就猜到国内这边出事了,所以立马就开始用舆论施压,但是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通稿,针锋相对的指责对方安插间谍,并且腐蚀收买之前去英国交流的相关人员。
现在听说整的很热闹,不过黄启明和何佑一家人的命运还是没有改变,现在除非是他们有什么重大立功表现才有可能了。
说回到今天看病的人员,第一个患者是一个三十岁的女士。
是从加拿大那边回来的侨商。
她一进门就对着方言说道:
“方大夫,我的病现在夏天看不出来,要等到冬天或者是泡过冰水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我这次过来,还专门在饭店里要了一桶冰水,一起带过来就是为了给您展示一下我这个病的症状。”
这么个开头就给把一帮广州的医生整懵逼了。
不是还有这么看病的?
大夏天的带了一桶冰水过来?这在广州根本不可能碰上啊。
他们那边就算是冬天也不可能冷到结冰。
接下来那个加拿大回国的许女士就把冰水桶拿来,然后撩开裙子就把右腿伸进了水桶里面。
大概也就几秒钟不到,众人就看到许女士的腿上出现了青紫色的斑块,并且开始慢慢的越来越多,像是一张网一样开始在腿上蔓延开来。
接着她把脚从水桶里拿了出来,对着方言展示道:
“方大夫,就是这个样子,我在加拿大那边的冬天整个腿都会变成这样模样。”
方言对着她问道:
“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女士对着方言说道:
“好几年了,我在加拿大和美国的医院都看过,他们检查过后排除了结缔组织病,血液病,慢性感染性疾病,说我这个可能是基因的问题,让我去他们什么大学里查,我本来是想去的,但是后来听朋友说,这种情况很大概率就是出了钱给人家当研究材料,所以我就没去。”
“后来我就打算把生意做到相对暖和一点的地方,比如夏威夷啊什么的,但是生意不好做啊,夏威夷命里克我,让我亏惨了,最后还是只能回加拿大。”
“然后我就听到您的故事了,所以我选择相信华夏老祖宗的智慧,飞回来让方大夫您给我看看,都说您是没有看不好的病嘛……”
方言听到后点了点头,想了下对着她问:
“手上如果沾了冰水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许女士说道:
“手上不会,只有腿上会出现,不信我给您看看。”
说着她就要把手往冰水桶里放,方言赶忙制止:
“不用不用。”
许女士这才放弃了这个动作。
方言又对着她问道:
“腿部除了这种斑块儿还有其他症状吗?比如疼痛麻痹之类的。”
许女士点头:
“有,脚上疼痛,腰酸。”
方言追问道:
“是出现这个症状的时候才会腿疼腰酸,还是一直都有?”
许女士说道:
“出现这个症状的时候才会出现。”
方言把刚才的这些信息都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对着患者说:
“舌头吐出来我看看。”
患者舌头伸了出来,方言看到舌头颜色发红,舌头边缘有瘀血形成的斑点,舌苔又薄又少,而且中间还有剥落的地方。
接下来方言又给患者把脉,摸到是细脉。
等到方言放开患者的右手寸关尺,许女士赶忙问道:
“方大夫,能看出我这个是什么问题吗?”
方言点了点头说道:
“您这个在我们中医里,属于是血证的范畴,在一些地方俗称鱼网斑、大理石印斑。”
“一般来说,在北方温度低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病症的记录,到了暖和的地方自然就康复了,主要原因多数古代中医认为,这个病是因为患者禀赋不耐,也就是先天上的问题,身体本身不如正常人,腾理不密,风寒入络,营卫失和,气血不畅就会导致这种情况。”
“清代《医林改错》就有这种病的描述。”
“根据中医的气血理论,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又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机体气血充盛全赖脾胃功能健旺,所以要治疗也是从健脾益气,活血化瘀着手。”
许女士关心的问道:
“好治吗?”
方言点头说道:
“好治,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自己拿着回家去按照方子熬药,喝上半个月左右,应该就会好转了。”
“不用住院?”许女士问道。
方言摇头:
“不用,不是什么大毛病。”
接下来方言开启起了方子,里面有:
生黄芪30g、太子参30g、沙参15g、牛膝9g、鸡血藤12g、桃仁12g、红花9g、泽兰12g、地龙12g、川芎9g、陈皮9g、白术15g、姜半夏9g、当归15g、红枣20g、生甘草6g、杜仲15g、桂枝9g、仙灵脾15g、木瓜12g、丝瓜络9g。
初看这个方子,感觉药特别多,但是仔细看了过后,发现虽然很多味药,却没没有任何多余的,中共可以归纳为益气扶正,活血通络,健脾化湿,温肾强筋,最后连养阴都兼顾了。
写好之后,方言让人带着他们去药房拿药去,患者给方言放下一个纯银制的鹿雕像后,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她们已经算是来的比较后期的人了,之前那么多人经过方言的治疗后,她打听过其他人都是相当满意,加上方言说她这个是小问题不用住院,患者就更是高兴了。
现在属于是双喜临门。
送走了这个患者后,方言开始写起了自己的医案来。
同时他对着这群广州来的六人说道:
“真是不巧,今天来的第一个患者就是你们不会碰到的类型。”
“看来南北方的差距确实已经体现出来了。”
其实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方言看病的速度,这个病人从进来到现在,总共就没花费多少时间,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方言思考的空档。
方言非常流畅没有停顿的就把问题处理好了。
甚至还把原因也说的清清楚楚。
李卉对着方言夸奖道:
“方大夫果然博闻强记,治疗起来就看的出来,您对病人的情况能联系上古籍里面的医案,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行的,也不是什么都能这么快把症状和古籍里面的内容联系上的。”
方言记得这个李卉是赵思兢教授的徒弟,这嘴是甜啊,其他人都还在犹豫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表态了,刚才那会儿也是一样。
全是她在带头,引领这些一起来的同学。
嘴甜的人总是给人一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虽然很多时候相处起来,最后是那些不善言辞的人相处起来更加舒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最开始讨喜的还是那些嘴甜的。
他们总是会第一时间得到更好的资源。
像是最开始的杨景翔在这里,对比之下,方言不给杨景翔穿小鞋已经算是他素质高了。
方言对着她客气了几句,接下来才叫进来了今天的第二个病人。
这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妇人。
本来是回来治疗糖尿病的,结果在等待治疗期间,她的左脚脚背上还烫伤了,出现了一个两厘米直径的水疱,在处理过后,现在水疱已经自行溃破掉了,形成了一个黑色的结痂,这本来其实也没啥,但是这位是二十多年的糖尿病,事情就开始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了。
她黑色结痂处的周围皮肤,开始出现了红肿的现象,然后向四周蔓延到了整个左脚的脚背,现在脚背变成了暗红色,有股子腐烂的味道。
方言检查发现她老人家的除了脚背的皮肤变色,脚背的皮肤温度也很高,自己摸上去老太太就说痛,脚背上的脉搏动摸起来很弱。
当然了她还有糖尿病也就是消渴症的主要症状,平时口渴明显,小便量多,能吃,能睡。
这个其实就是非常典型的糖尿病坏疽。
方言检查了患者的舌苔,和脉像,舌红少苔,脉沉细。
这个辨证就是:气阴两虚,痰独瘀阻。
治疗的话,需要益气养阴,活血通络,祛痰化浊,内外兼顾治疗。
老实讲,方言还真是很少碰到糖尿病到坏疽这一步的。
老人家这么严重的也是第一次遇到。
她本来也就只是回来想要治疗糖尿病,现在好了,更严重的是治疗坏疽把她的脚保住。
所以不光是考验方言开内置的方子,更是考验他外治的方子,在这之外还要考验他另外一项清理腐肉的中医外科技术。
这块儿黄耀燊教授,他就是广州中医外科学教研室主任,他两位徒弟,许建强和周辉文今天都在现场。
方言俯身仔细查看老妇人的脚背,指尖轻轻避开结痂处,触碰到周围红肿的皮肤时,老人忍不住“嘶”了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示意陈文伟拿来消毒后的探针,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结痂边缘。
一股混杂着腐臭的黏液缓缓渗出,创面深处呈暗紫色,隐约能看到坏死的筋膜。
刚才方言闻到的腐烂味道应该就是这里发出来的。
“老人家,这伤口得先把腐肉清干净。”方言的声音放得极轻尽量让患者精神代压力不要太大。
“清理的时候会有点疼,您忍一忍。”
老妇人颤巍巍地点头,对着方言说道:
“方大夫,您尽管治,能保住脚就好。”
许建强对着一脸好奇的李卉说道:
“糖尿病坏疽的关键在‘通’,既要通气血,也要通经络。外治第一步必须祛腐,否则新肉难生。”
“这是个很考验手法的步骤,我师父说过,国内中医外科术用的好的医生不多。”
说完对着方言露出好奇的神色,想要知道他会怎么来出来。
其实上次在看过师父焦树德的中医外科术后,方言就自己一直在练习,虽然系统加持了经验,但是一直都没机会在真人身上动手术。(见1074章1075章)
“帮我把放在住院部那套,外科手术用的工具拿过来。”方言对着陈文伟说道。
陈文伟当然知道方言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立马就跑去了。
趁着这段时间,方言开始做准备工作,同时对着患者进行安抚。
而看到这一幕的许建强和周辉文都凑了上来,对着方言询问道:
“方大夫在中医外科手术方面经验怎么样?”
方言说道:
“学过,但是不常用,肯定是没有黄教授厉害的。”
“不过处理这种浅表层的手术,自认为还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说不常用,那是因为确实是能查到,他基本上没有给人做过中医外科的手术,如果非要算的话,当时在和双桥老太太罗有名学的时候,给人做个正骨,一些断骨接骨也属于是中医外科。
听到方言这么说,许建强和周辉文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方言这方面肯定是没啥把握的,于是心里生出想在方言面前露一手的想法,对着他问道:
“那我们师兄弟可以帮个手。”
他们也没说直接接手方言的工作,这肯定是不礼貌的,说是来打下手,只要待会儿方言下手困难,他们就可以直接上手来帮忙,这样的话方言也不会尴尬。
他们两人也算是借机就出风头了。
能够在方言面前出风头,可不是常有的机会。
同样生出这种想法的还有陈麦克,他也说道:
“方大夫,我也是学过西医的,这和中医外科应该有共同的地方,我也来帮个忙吧。”
方言又不傻,这些人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对方大概想什么了。
看来自己的外科手术战绩不可查,到现在还真是成其他人眼里的短板了。
方言听到这话,笑着说道:
“本来我还想叫几个助手呢,现在大家自告奋勇的要当帮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就辛苦大家,待会儿帮我一下。”
说罢,他还对着老人家说道:
“这两位叫许建强,周辉文是广州中医药大学黄耀燊教授的徒弟,那位是广州中医外科学教研室主任,技术相当高超,名师出高徒,有他们帮忙保驾护航待会儿一定会很顺利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陈麦克,说道:
“至于陈大夫,他是和你们一起回来的,我就不做介绍了。”
这一番介绍后,三个人都相当受用。
方言特意介绍他们,老人和家属听过后也安心了不少,要不说找方言的人多呢,这打下手的人都这么又来头。
许建强和周辉文两人要是知道病人和家属在这么想,不知道会不会想吐血。
不过他们这会儿倒是挺满意的,就等着陈文伟回来就开始动手了。
过了大概几分钟,陈文伟就回来了。
“东西带过来了!”陈文伟推开门就把东西递到了方言面前。
陈文伟手里捧着的是一个深棕色的木盒,盒面刻着细密的云纹,打开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众人目光同时看了过去,只见里面并非西医的手术刀,而是一排银质器械:
柳叶刀、鹰嘴钳、刮匙、探针,甚至还有几支长短不一的银针,每一件都被擦拭得锃亮,在诊室的灯下泛着崭新的光。
“很新啊……”一旁的金无病说道。
他这话也给其他人提了醒,方言没咋用这玩意儿。
“这些是……”许建强凑近一看,忽然认出其中一把月牙形的刀,那形制与他在师父黄耀燊的藏品里见过的“华佗夹脊刀”极为相似,只是刃口更薄,刀身刻着极细的刻度。
方言没解释,这玩意儿他是从师父焦树德那边搞到的。
他和李正吉一人一套,两人都是新的。
方言先取了一小罐黑色药膏,用竹片挑出一点,在手心揉开,一股淡淡的乳香混着没药的气息散开。
方言对着过来帮忙的三人说道:
“这是‘黑布药膏’,先在周围红肿处抹一圈,能护住好肉。”
接下来,众人就见他的手指灵活地将药膏涂成规整的圆环,边缘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似的,光是这一手就极为漂亮,给几个人看的一愣。
方言说道:
“待会儿清理时,药膏没盖住的地方,就是该动的腐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多,帮我打个光,擦擦汗,然后递一下东西。”
方言表现出来的条理性和镇定的样子,让三人感觉他不像是没怎么做手术的,反倒是像个老手。
接下来方言先让陈麦克取来一盏酒精灯,然后将一把银质柳叶刀在火上反复灼烧,火苗舔过刀刃,刀身更亮了几分。
待刀刃冷却片刻,他又取来酒精棉球,仔细擦拭刀身。
消毒完毕后,方言对着患者说道:
“老人家,放松些,我尽量轻一点。”
他轻声安抚着,同时手上动作不停,患者点头的时候,他左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撑开创面周围的皮肤,右手持柳叶刀,刀锋斜斜切入结痂边缘。
众人注意到,他不是直上直下的硬割,而是顺着皮肤纹理,以近乎平行的角度,像剥洋葱般逐层剥离坏死组织。
刀尖碰到健康皮肉时,他手腕微顿,随即转用刀刃最钝的侧面,借着巧劲将腐肉与正常组织分离。
周辉文忍不住插了句:“黄教授处理这类创面,常用‘煨脓法’,先让腐肉软化再剥离,您这是……”
“老人家气血虚,经不起久等。”方言已拿起那把带刻度的柳叶刀,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的原因,刀刃在灯光晃动下给人一种隐形的错觉。
“浅表层坏死,用‘挑筋法’更快。”方言说道。
话音未落,他手腕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刀锋微沉,刀尖精准地落在腐肉与正常组织的交界线上,只轻轻一挑,一小块暗紫色的腐肉便被带了起来,竟也没见多少血珠渗出。
许建强瞳孔微缩,他知道方言这手法看着轻巧,实则对力度的控制要求极高。
腐肉像泡烂的棉絮,稍重就会带起健康组织,稍轻又撕不干净,方言这一下,力道恰好卡在“离而不断”的瞬间。
不过创面深处的暗紫色筋膜黏连得最紧,方言又换了一把更小的月牙刀,刀尖如绣花针般挑开筋膜边缘,另一只手用镊子配合着轻轻提拉。
许建强有些挠头了,方言这些工具他好像没见过。
刀落下,腐肉脱落的瞬间,带着腥气的暗红色液体涌出来,他立刻用浸过黄柏溶液的纱布按压止血,同时吩咐:
“把之前备好的紫草油纱布递过来。”
帮忙的人看的起劲,这会儿听到指令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
找来后,方言又继续处理伤口,完事后,开始接下来的操作。
方言的手法与他们师父黄耀燊的“蚕食法”不同,黄教授更注重“钝性分离”,而方言的刀刃看似锋利,实则每一次下刀都精准停在“腐与活”的临界处,刀刀避过血管和神经。
尤其处理坏死筋膜时,他竟能用刀尖挑断粘连的纤维,却不伤及下方隐约可见的细小动脉,这手“分筋断腐”的功夫,连见惯了黄教授手术的两人都暗自心惊。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用鹰嘴钳的样子。
别人用钳子是夹,他却像拿毛笔,钳尖顺着筋膜纹理游走,遇到粘连较紧的地方,便用刮匙以几个角度斜着刮擦,动作轻得像在拂去灰尘似的。
只是不过片刻,创面中心那团最臭的腐肉就被清理出来,露出底下淡红色的肉芽,连一直紧绷着的老妇人都松了口气:
“不疼……真不疼……”
陈麦克本想借机展示西医清创的规范,此刻却看得发怔。
他原以为中医外科只是靠药膏,没想到器械使用竟如此精细,尤其是方言时不时用探针探查深度时,那根细长的银针仿佛长了眼睛,总能避开微小的血管,这绝非西医解剖学能完全解释的手感。
“好了。”方言放下器械,拿起浸过紫草油的纱布轻轻覆盖创面。
“糖尿病坏疽的腐肉像烂棉絮,硬挖会伤正气,需要理干净。”说话间,他已用镊子夹出一块鸽蛋大小的暗紫色腐肉,创面露出淡红色的新鲜肉芽,渗血也比预想中少得多。
方言对着患者说道:
“接下来每日换一次药,先用金银花水清洗,再敷生肌膏。”
他转头看向许建强,笑着递过那把月牙刀,
“黄教授的‘蚕食祛腐’法讲究‘缓攻’,我这是取了个巧,用了‘速清’的路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许建强接过刀,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有种后知后觉,方言哪是没把握,分明是故意露了手“以快打慢”的功夫。
这手法看似与黄教授的路数不同,内核却都是“护正而祛邪”,只是根据患者体质做了变通。
他正想说点什么,却见方言已拿起纸笔开内治方。
周辉文碰了碰许建强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神色,原想在行家面前露一手,没成想反倒成了对方展示“活学活用”的见证。
李卉在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轻声对林雪玲说:“方大夫看起来不像是新手啊。”
林雪玲点头:
“确实。”
这下搞得一旁的许建强和周辉文两人有些尴尬了,好像在说他们,又像是没说他们。
这会儿弄的他们都没心情看方言开的单子了。
等到方言开好内服和外敷的方子后,老妇人被扶下去办入院。
临走前还给方言送了个大红包。
方言收拾器械的功夫,招呼陈文伟给大家分一分。
这些方言的特有仪式给几个人整懵逼了。
方言对着他们说道:
“见者有份嘛,而且刚才不少人都帮了忙。”
“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
“不好吧?”许建强看着外汇递到自己面前,感觉一下也不是那么尴尬的,但是又不太敢收。
结果被陈文伟直接塞到了兜里,并说道:
“这是上头领导同意的,怎么分配按照方主任的意思来。”
许建强和其他人众人都拿到了外汇,甚至包括了在一旁的金无病和陈麦克。
钱谁也不嫌多啊,周辉文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
“方大夫,刚才那‘挑筋法’……”
方言抬头一笑:“是从《外科正宗》里‘刀针辨’那篇化出来的,结合了你们岭南‘药刀并用’的思路,让你们见笑了。”
一句话说得周辉问脸颊发烫。
他一下子忽然明白过来,方言要的哪是“掏家底”,分明是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高手。
帮了忙还拿了钱。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美金的关系,在场的人现在感觉方言简直就是一代宗师……
“好了,下一个吧!”方言并没有在这事儿上做过多的纠结,收拾好东西后,就让人叫下一个患者进来了。
刚才在动刀的时候,他的系统就加持上了实战,后面的几刀全是顶尖的控制力,就算是黄教授亲自来了,他都得对方言表示佩服。
接下来的患者,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是小腿红斑结节肿痛两年,方言再次用了外治加内服的手法,升阳活血、利湿解毒。
就是一会儿就开好了药。
没什么难度。
接着就是最后进来的一个患者了。
这位是一进来,家里人就拿了一个文件袋放到方言的桌子上。
患者四十岁,女性,最近两个月出现了右手进行性麻木,简单解释就是从局部手指向更大范围的手掌、前臂甚至上臂蔓延,麻木程度、发作频率逐渐加剧的一种病症。
当时在外国怀疑是颅内转移性肿瘤,但是后面做了检查过后,发现是现脑白质内多个髓鞘破坏病灶,最后诊为脱髓鞘症(多发性硬化)。
现在表现是右手麻木,右臂感觉减退,抬举无力,头晕,心烦失眠,健忘,神疲乏力。
目前还有视力障碍出现,腿部也出现短暂的间歇性瘫痪现象。
这是一个排在后面,但是情况比较严重的患者。
这种脑部的病变,最是考验中医的应对和辨证能力。
方言也是没想到,都快把所有人看完了,还来这么个上强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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