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要步步高，所以要登高楼。
用过早餐后，关永仪又开开心心地带着吕锦程，载着他跑到羊城最著名的“小蛮腰”玩了一圈。
四百多米的高度，只需要两张门票，城市美景尽收眼底。
“对了，跟你说哦，我前几天给李素英教授打电话拜年。”
“她说临近开学的时候，可能会去外地的法学论坛做分享。”
一路上，关永仪挽着恋人的胳膊，聊起他和她的日常，眉眼间时时刻刻挂着笑意。
“这次分享的内容，是我们关于知识产权的课题哦~”
说起和吕锦程一同努力的学术结晶，关永仪忍不住挺直后背，下颌微抬，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
“哦？”
吕锦程眨了眨眼睛：“那岂不是说，出差也会带上你去？”
“对呀，她说发期刊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也许到时候人会更多点。”
关永仪喜滋滋地点了点头。
这种大咖云集的学术论坛，想要跟着来现场帮忙兼学习的同门，绝对不会少。
更何况在论坛上，不少教授会现场分享自己的前沿研究。
而这次论坛的重中之重，就是李素英教授的分享。
因为关于知识产权内容的其中一篇论文，已经被某顶级期刊计划收录了。
不管在内容还是案例上，她是有绝对自信的，形式上也尽量要做到最好。
所以，这也是她提前告诉关永仪的原因所在。
让孩子多做做准备，总归不是坏事。
“有点东西哦~”
吕锦程笑着拍了拍短发少女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大一就能发期刊，你妈妈这次应该对你刮目相看了吧？”
再怎么说，发期刊也是学术圈的牛事。
虽然分享是介绍整个项目，那也得配得上这篇文章发表的身段才行。
林莉芬年轻的时候，纵使再天资聪颖，也不可能有重生者手把手指路。
所以关永仪短短一学期能走到这个地步，当妈妈的如果知道了，也不得不夸上几句。
比我当年还牛逼。
“不知道诶，我还没和妈妈讲，毕竟离开学还早呢”
两人手挽手走在阳光里，一高一矮，笑意盈盈。
今天的关永仪也许是经过滋润的原因，远比前日更加精致。
头发显然用卷发棒处理过，顺着刘海的方向向下，发尾卷的自然。
短发两旁，刚好藏不住银色的大圈圈耳环，一起点缀着英气的俏脸，五官线条分明，眼影轻轻，口红色号却是偏大女主的玫红。
从早上玉堂春暖吃早茶起，吕锦程陪着关永仪足足逛了一整个上午。
不管是在广府塔坐摩天轮，还是跑到商场里逛街，关关都是人群中最为吸睛的那位，引得路人纷纷瞩目。
吃过午饭，关永仪非要拉着吕锦程一起，看小朋友玩了会儿大型的攀爬玩具，接着看了会别人滑冰。
男人打算拉她一起，她又讲自己不会滑。
“不行不行，我不会玩。”
“我就是听你说前几天去滑雪，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关永仪唇角抿成一道细线，小手不自觉交叉，视线向远方延展过去。
“这样哦~”
吕锦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和关关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哪里还不懂对方的言下之意？
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那个时候还在国外，之所以突然提起这个，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刚刚给她分享过滑雪一行的照片。
高中同学，三男三女。
尽管是大大方方的分享，拍照也有着男女各站一边的客客气气。
可关永仪很难不注意到，照片里有个眼熟的女孩子笑容灿烂。
短发少女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
辩论赛上南湖大学团队的成员，她叫钟瑞曦。
处于热恋的女孩子，那份小心思并没有多难猜。
更不用说刚从地下走到台前的关永仪，一颗心可以说紧紧粘在男人身上。
虽说吕总还在和前女友藕断丝连，但她能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狗男人就有了免死金牌，可以肆无忌惮到处拈花惹草。
这也是适当敲打敲打，暗示一下。
“没错，特别好玩，要不要明天跟我一块回家？我带你去北方滑雪。”
吕锦程反应极快，立刻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台阶。
“.”
果然，关永仪白了他一眼。
“妈妈不给。”
“那明年吧，明年我带你回去。”
“.考虑一下。”
关永仪双臂交叉，小嘴一扁，扭过头去。
渣男就是这样。
有时候明知道他在画饼，却也甘之如饴。
这话说出口，短发少女忍不住在脑海里一番畅想，明年的今天，两人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
会不会自己已经拥有了，跟家里坦白谈恋爱的底气？
如果真的应邀前往辽城，有没有必要拜访他的父母？
想着想着，关永仪不禁双颊绯红，晃了晃脑袋，强行控制思绪。
就在她发呆的几秒钟内，两人路过一家电玩城。
羊城的冬天温度依旧适宜，穿着白袜花裙公主衫的女孩子站在跳舞机上，顶多也就初高中年纪。
座位上还有人穿着校服，随着节奏的轻盈舞姿里，跃动的全是青春。
“这好像是我们高中的学妹，你看，她们好会跳呀~”
关永仪揉了揉眼睛，感叹道。
“确实有点实力。”
吕锦程同样看的津津有味：“不过这会不用上课的吗？”
“华师附中是这样的，作业不多，课不多，考试不多，想要好成绩，自己一定要足够强大。”
和只会让学生埋头做题的辽城一中比起来，关关所在的华师附中，素质教育在全中国，几乎也可以排到前列。
“让我想起我们公司里有个女孩，跳这个还蛮厉害的。”
“缪可言？”
关永仪仰起下巴。
“不是，她名气没那么大，你应该没听过。”
吕锦程笑着摇摇头。
“我也认识一个朋友，小时候喜欢跑来电玩城跳这个。”
关永仪轻哼一声。
“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也喜欢玩捕鱼机？”
“吕锦程，记得这么清楚是吧！”
直钩钓鱼，钩直饵咸。
关永仪气得狠狠捶了他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又逛了一小会，直到肩并肩走出商业区，地下停车场内，关永仪按下钥匙。
一辆通体宽阔的林肯领航员，车灯光芒亮起。
这是林莉芬的闲置座驾，长长的寒假假期里，关永仪出行时偶尔会代步使用。
“我有点累了~”
刚一坐进车内，短发少女便拉过安全带，上半身凑了过来，亮晶晶的眸子盯紧吕锦程。
最终形态的亲密抵达过后，男女之间的距离会发生不知不觉的变化。
同样是私密空间里，关永仪的动作往往会显得更加自然，男人的搂抱也随心所欲了许多，肢体的合拍一点点显露出来。
连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中间传达出来的默契，都能被对方精准识别出来。
就比如现在的关永仪。
“那我们回酒店休息一会？”
男人咧开嘴，替她说出了后半句潜台词。
“也行吧。”
关永仪踩下油门，轰鸣到底。
短发少女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和最初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和元旦那段时间也不同了。
她虽然依旧有着矜持的情绪，但却也在好奇，甚至有一点点期待。
她期待着亲密关系的另一面，不予示人的另一面。
宁谧的空气穿透着房间，云收雨歇。
“这会儿还累吗？”
窗外的太阳，无声无息间转过了几个角度。
卫生间玻璃墙中透出一抹灯光，以及一个朦胧摇曳的身影。
男人重新躺回去，伸展双臂，让指尖触摸着短发少女不久前躺过的地方。
残余的温度蔓延到他的心里，还有一股难舍难分的芬芳。
“好多啦~”
关永仪伸了个懒腰，踩着碎步，手攀上男人的胳膊，胸口，然后是肩膀。
她用微微还有些湿润的脸颊蹭着，嘴角含笑。
“这次可比之前厉害多了。”
吕锦程将下巴抵在女孩肩膀上，亲吻她的耳垂，柔声说道。
“会进步的嘛对了，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关永仪手臂一探，仰着脖颈喝了口温水，下半身一盘，祼露的双腿半搭在床沿上。
“一大早，不用送我，你好好休息就好。”
“那可不行，我得和你一起，要不然.”
关永仪扬起眉毛，刚想说些什么，床头沉寂许久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直起腰，俯过身子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深吸一口气，对吕锦程比划了个噤声的姿势。
是林莉芬的电话。
“啊，对，我在外面妈妈。”
吕锦程原本靠在床头，一副安静聆听的神情，大腿和小腿腿翘在一起，整个人都很松弛。
可他渐渐发现，关永仪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女孩握着手机的手指，在不自觉地缓缓用力。
用力到，自己根本听不清话筒另一端透过来的声音。
妈妈的电话，三句两句不就说完了。
关关眉头皱得这么紧干嘛？
关关怎么是这个表情？
什么情况？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关永仪眸子一黯，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母女间的最后一句对白，吕锦程总算听清了。
“怎么了？干嘛气压这么低？”
男人也跟着双臂支起身子，把她拢在怀里，让两个人肌肤重新贴在一起。
“.”
关永仪没有回话，沉默片刻，重新看向男人的眼睛，满脸生无可恋。
“我妈妈好像知道了。”
“什么意思？”
吕锦程表情一怔。
“.不行，我得马上回去。”
认识她这么久，男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阵脚大乱的关永仪。
就连彼时和吕锦程偷偷接吻，周思凝还有五分钟撞破二人好事，她都没有现在这般慌张。
不顾略显凌乱的短发，关永仪用力套着衣服，连衣领都来不及整理，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床去。
“你倒是整理一下，这么着急干嘛？”
“我怕她有可能直接杀过来，我真的要快点回去！”
“啊？”
吕锦程又是一愣。
“我妈妈她好像知道我这两天去了哪里！”
缦云广府的四叶草户型，是羊城新盘的独一份。
关永仪的家，就是这样一种户型。
第一眼看过去，公共区域目测有将近100平米，相当于市面一套大三居户型。
室内格调十足，整体亚灰白橡木的木饰面，没有过多的修饰，纹理质感看上去流畅自然，地板是定制款意大利天然石材保加利亚灰，是灰色大理石中的极品，既不浓妆艳抹，又不轻描淡写。
空荡荡的客厅里，中间的长沙发坐着一个女人。
她冷着脸，目光锐利，直挺挺地望着刚刚进门的短发少女。
她没有开口，低气压却在空中不断蔓延。
“玉堂春暖，珠江夜游，广府塔，明明跑到其他地方玩，为什么要骗妈妈去打羽毛球？”
“.”
面对林莉芬的问题，关永仪一时间无言以对。
即使再青涩，这时候的她也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那就是林莉芬，应该偷偷看过了这辆车的行驶轨迹。
证据确凿摆在面前，关永仪头脑一片空白。
一方面，对妈妈的控制欲感到震惊，另一方面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
她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告诉妈妈，你去这些地方，是不是和男孩子出去玩了？”
林莉芬双臂交叠，步步紧逼。
“.嗯。”
关永仪垂着脑袋，点点头承认。
其实已经很明显，再嘴硬下去也没有必要。
以林莉芬缜密到夸张的推理能力，这样的一系列事实叠在一起，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女儿的刻意隐瞒本就不符常理，再加上她到达机场后去的这些地方，几乎都是情侣必备的打卡地。
换做是远道而来的女同学或是女性朋友，根本没必要和家人遮遮掩掩。
“正常社交的情况下，和男孩子出去玩能理解，但妈妈还是不同意你谈恋爱。”
“我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听到这里，关永仪咬紧嘴唇，指尖捏到发白，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她抬起头，忍不住第一次反问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