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
“转身。”
“非常好……”
北影厂小摄影棚内，张远在拍摄《十月围城》的试镜定妆照。
现阶段他的造型就是位“贩夫走卒，引车贩浆”之辈的模样。
造型邋遢，人也得邋遢。
并且按照剧本，这角色的精气神也得邋遢。
沈重阳这个人物，基本是叶问荧幕形象的彻底反面。
作为港埠的警察，虽然武力高强，但嗜赌成性，毫无原则可言。
因为其烂赌和无赖样，妻子才会离他而去。
烂赌鬼的精气神怎么可能会好。
黄赌毒三样东西，是最耗精神的，能活生生把人变成鬼。
就连吕奉先通过铜镜看到自己那鬼样子后，都知道要戒酒……这不是戒色戒不掉嘛。
有年轻时的陈虹相伴左右，谁TM戒色啊。
谁能戒的了？
色与赌，都是根植于人心人性的，与毒这种根植于身躯完全不同。
色与赌可以戒，而且理论上很好戒。
立即停手，远离便成了。
但人之所以称为人，除了勇气，智慧，奉献等高光外，还有投机，卑鄙，贪婪等劣根。
而且色与赌，从其根本上来说，是源自于人类的繁育本能和对胜利的本能渴望。
即使强如张远，也只能做到与赌毒不共戴天。
别说有陈虹这样的……张远拍照时，瞥了眼在旁单手托腮，做欣赏状的范氷氷。
有范小胖这样的在身旁，也甭想戒色！
他都装扮成这逼样了，对方那对媚眼还眨巴眨巴的朝他犯着亮。
就这样的，谁能顶得住。
男性的虚荣心，征服欲，都很容易从对方这里获得满足。
范小胖还时不时向他招手，或者竖个大拇指表示赞同，情绪价值拉满。
拍了一整套后，才算完活。
“张远，我们商量一下其他事情。”陈可欣拉着他来到角落，与陈德僧一块说话。
“时间安排，我们打算尽快准备，魔都的场景全部建设完就要开拍。”
张远回忆了一下，片场那边大片大片的脚手架还搭着，还没有那么快。
“我还有两部戏要拍，是已经定好的。”
“得到年中才有空。”张远让助理拿过笔记本后，大概看了看。
陈可欣高挑眉头。
你小子那么忙啊。
按照陈可欣的脾气，演员肯定得跟着他的时间走。
但这回他不是导演，还得看陈德僧的想法。
“那就没法第一时间进组了。”陈导嘬着牙，要调整时间。
“要不你这里调整一下？”
张远第一时间拒绝：“都是定好的，没法调。”
陈德僧见他态度强硬，便先把这事放下。
“那说别的吧，关于片酬，你的想法是。”
“一千万。”张远直接开价。
陈德僧都快把牙嘬掉了。
张远见此，看向陈可欣：“你可以问陈导，之前我拍他的戏时，就已经这个价了。”
“现在还开这个价，算是友情价。”
那我还得念你的好……陈德僧有点纠结，他是想压片酬的。
这部戏的大部分资金都花在了场景和服化道上。
演员片酬给的不高。
原本找甄子弹，最多也就给个三五百万。
到他这里直接翻倍，压力巨大。
“这个价格，有点太高了。”
“超过我们的预期。”
“那你把预期改改不就好了。”张远直言道。
陈德僧：……
“而且您之前的预期，是根据谁来定的？”
“不同的人，预期当然不同。”
陈导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张远的状态还有点在与香江老板们开地图炮时那种感觉，并未完全脱离，所以说话比平时冲多了。
陈可欣一瞧这样不行，便直接开打。
他给老韩去了电话！
陈可欣在大陆建立了自己的人人电影，但归根结底，他的后台是博纳和中影。
所以片子真正的最终话事人，是老韩。
陈可欣就是希望用老韩来压一压他，好省点钱。
便跑到一旁，将事情和韩三品说了遍。
“张远，韩总电话。”
他正和陈德僧掰扯呢，陈可欣把手机交到了他手中。
“听说你小子要开天价片酬？”听筒中传来了老韩似笑非笑的嗓音。
范氷氷在不远处支棱起耳朵来。
听到陈可欣把老韩给搬出来，便觉得张远要遭。
“没有啊。”张远很“纯真”的回道。
“还没有，一千万不是天价？”
“你是怎么开出这数字来的？”
张远面对对方的质问，给出了前几日刚与自己一块做过游戏，现在还是嫩模，未来将成为“抠图大师”的杨小姐所说的同款回答。
“因为我值这个价啊。”
韩三品：……
很少有人能让老韩无语，张远就是个特例。
因为他过于理直气壮，搞得老韩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杨天宝8000万片酬，都有脸说自己值这个价。
还是公开对媒体说的。
我就开了1000万，还是内部私下说，有什么不行的。
而且按照现在的行规，演员在好莱坞能拿100万，那回国至少得拿300万。
国内捞金肯定比国外多。
张远虽然“赞助”了《速度与激情4》剧组，但他和剧组商量后，如果对外问起来，他的片酬也得有200万美金。
算起来我还打折了好不好！
“你小子，是敲竹杠敲到我头上来了是吧。”老韩半天才回了句。
“韩总，拍《建国大业》，我没和你聊过一句片酬的事。”
“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陈导那事，我也没和您争过，你要我老实，我就老实。”
至少看着老实……
“我向来是最听您话的。”
“可您也不能因为我听话，就欺负我吧。”
一旁的陈可欣和陈德僧听到他这么说话，人都傻了。
欺负你？
你刚才那样，像是挨欺负的样吗？
你小子还能要点脸吗？
“桦宜那边，我演男二都有500万。”
“这部戏预算更高，还有打戏，压力更大。”
“我也没乱开价呀。”
张远转头看向陈可欣。
这都是大棚的价，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要是您觉得预算有问题，要不咱们换个方案。”
“像我和《画皮》剧组那样，拿票房分成。”
“我在《画皮》那边，最终拿到了可远不止1000万。”
张远与老韩详细沟通了这事。
前几天，庞洪还来找他商量签续集合同的事。
《画皮》太赚了，一把就让宁影厂起死回生。
当然着急再来一部。
可他急，张远不急。
期间已经找过自己两三回了，就想让他签合同。
而张远的态度也很明确。
签合同，可以。
但得先把第一部的分红收益都给我。
按照开拍前的合同协议，自己一分钱片酬没拿。
要的是10个点的票房分红。
是票房分红，而不是收益分红，这点很重要。
辰龙和《尖峰时刻》剧组要的也是票房分红。
因为收益这东西可以“做假账”。
华纳靠着《哈利波特》系列电影赚了几十亿美金。
到JK·罗琳去要卖版权时说好的影视分红时，华纳拿出账本，表示自己不光没赚，还亏了好几千万美金。
要不您分担一下债务？
个人面对利益集团时，实力不对等，人家凭啥按照商量的来。
白人鼓吹的契约精神，是对他有利时，要求你守约。
对他不利时，什么毛线契约精神，我大美利坚自有国情在。
这时候他就不和你聊契约精神了，只聊丛林法则和社会达尔文主义。
如今《画皮》3亿多票房，自己10%的票房分红，税后都得有小3000万。
钱是好东西，谁舍得？
事落到钱上，无论啥皮肤颜色的，都舍不得。
现在自己唯一拿的住对方的事，就是续集主演。
有本事你换人呀！
你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吗？
续作换人是大忌，尤其是换主角。
很容易造成粉丝抵触，作品暴死。
反正张远就捏着庞洪这“软肋”。
老子可是在《士兵突击》分红上吃过桦宜亏的。
没有吃第二遍的。
张远是先表忠心，后谈自我价值，给老韩说的脑浆子都快沸腾了。
“得得得……把电话给陈可欣。”
张远将手机扔回给了陈导。
“好了，就这样吧。”
“什么意思？”
“就按他说的来。”韩三品经过考虑后回道。
就因为《画皮》的票房，张远现在属于“战绩可查”的状态。
而且老韩还考虑了一点。
张远出演的《速度与激情4》，一定会比《十月围城》早上映。
这样说不准还能借他在好莱坞影片中的人气，拉一拉这部戏。
《赤壁》给中影带来了不小的亏损，老韩最近的压力也挺大。
难得手下有个“听话”，“懂事”，还帮忙捞钱的小子，得好好使用。
“他值这个价。”老韩把说出了张远的同款台词。
陈可欣沉吟许久后，放下了手机。
陈德僧看向老哥。
“韩总说了，他值这个价。”
陈德僧也沉默了下来。
整个摄影棚都很安静。
陈可欣和陈德僧满脸无奈，笑不出来。
可范氷氷倒是笑的格外欢畅，直到陈导瞟向她，才收敛了一些。
见韩三品都认可了张远的价值，她当然高兴。
演员大多时候很被动，面对大导演，大资本时，议价权并不高。
范氷氷08年拍了五部戏，比张远还劳模。
多的也就几百万片酬，她这样的照样会被压价。
所以才想自己出来开工作室单干。
见到张远能和导演，资本怼的有来有回，她光看着就觉得带劲。
想要开锁的欲望更强了。
就像男性会有胜负欲，女性也会有被征服欲。
这是和黄赌毒一样，刻在基因里的需求。
从远古时期，男人用棒子敲昏女人，带回山洞繁衍后代起就有的。
洞房就是这么来的。
商量完细节，签了合同。
一部大戏，不过半天就搞定了。
出门时，范氷氷早就在车里侯着他了。
“你效率真高。”
“刚才陈可欣和陈德僧的表情我都想录下来。”
“难得有人让大导演都没法没法的。”
“我喜欢你这样，比平时更阳刚。”
张远见她这状态，生怕又像金马奖那会儿，拉着他在车里测试悬挂。
这儿是帝都，万一给人拍下来……
“先去吃饭吧。”
“好啊，难得又有机会和你一个剧组拍戏。”
范小胖想着之后还要共处数月，就有点激动。
一块呆几天就够痛快的。
一块呆几个月，那不得起飞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