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佳在办公室里站着，就这么瞧着。
瞧着张远与导演勾肩搭背的边说边笑。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进门后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
陈嘉尚与他是头回见面，却已经被他捧的嘎嘎直乐，眼睛眯的都快找不着了。
心中感叹人家成功是有原因的。
就现在这情况，不知道还以为他和陈嘉尚多熟悉呢。
相比自己之前带的那位……曾佳摇了摇头。
人呐，就怕比。
“庞制片。”
“陈导，很感谢您二位给我这个试镜的机会。”
“我定当全力以赴。”
“如果一会儿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请二位多包涵，也多给机会。”
“一定一定！”庞洪立即回道。
他是没想到，这位当红小生如此客气。
不光一联系就来了，没二话，也没推脱。
要知道这片子可费劲了。
找甄子弹就不用说了，费尽口舌，还花了好几个月时间。
然后还找了周逊。
迅哥一来很忙。
为了拉投资，制片人庞洪也非常忙。
所以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的小餐厅里。
就随便聊了几句。
周逊听说要演狐狸精，其实有点不太乐意。
尤其又听说是双女主，更是犹豫。
只聊了半个来小时便匆匆离开，去赶航班。
庞洪不死心，第二次约见。
这回他有准备，知道迅哥是浙江人，便特意托人从她老家买了不少好黄酒运来帝都，打算同对方好好借酒谈事。
周逊一瞧有酒，还是黄酒，也来了兴趣。
因为在帝都这边，大家都喝白的啤的，很少有人喝黄的。
庞洪市宁夏当地人，自诩酒量无敌。
一尝这黄酒，甜丝丝，一股酦酵的粮食味。
压根没有白酒的辛辣刺激。
心说这玩意我不得踩箱喝？
结果一瓶又一瓶。
他没喝过，不知道黄酒这东西他上头。
而且和白酒不一样，它是瞬间上头，口味特别有欺骗性，等你反应过来时就来不及了。
结果第二次见面，事还没谈成呢，这位先趴下了。
醒来后还被同行的朋友一顿嘲笑。
又硬着头皮三进宫，这才把周逊劝来试镜，看剧本。
这还没完。
为了找赵微，又是三请四请。
想找孙丽，对方亦是犹犹豫豫。
这片子现在定的是双男主，双女主。
男主除了甄子弹的庞勇，还有一位要求外形俊美的王生。
要的是能和甄子弹拉开反差。
一位满足喜好功夫的观众，一位吸引吃颜的观众。
找张远来试的，当然是王生，毕竟甄子弹这个角色动不了，算是已经定下了。
而王生这个角色，可不止找了张远一位。
还有别的当红小生呢。
找上另一位时，也是犹犹豫豫，磨了好久。
大家会有这个反应，其实就是对宁影厂这“小作坊”不放心。
所以联系张远后，这位制片人都懵了。
因为头回得到的回复不是“我考虑考虑”，而是“我们约个时间，尽快见面”。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见到对方爽快到场，且非常客气的样子，他才确定自己真没听错。
张远知道，很多后世出名的作品，其实在创作阶段遇到过很多困难，并不顺利。
这部片子其实就是。
“这个样子，你先换一下衣服，我们拍一点照片，好不好？”陈嘉尚要求到。
“没问题，我这就去。”
转头就出了门。
“张老板。”
才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有人喊他，还是一道富有亲和力的女生。
“你也来啦。”
张远回过头去，瞧见了顶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孙丽。
“是，你也来试镜？”
“嗯，王生的位置。”
张远知道，这位试的应该算是女三。
别看孙丽在电视剧圈部部都是女一，出道就大红。
但电影圈比电视剧圈高出一档，她在电影演员面前没啥竞争力。
毕竟她也没有能够证明自己票房号召力的作品。
孙丽见他后，有些意外，但想了想，王生这角色找他的确合适。
古装，还有军装和打戏，要求形象好。
他样样符合。
“对了，叫啥张老板啊，直接叫名字，否则多尴尬。”
“行。”孙丽笑着回道，同时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接着开口：“张远，你看过剧本了吗？”
“只看了大纲和王生部分。”
“哦……那你觉得这部戏怎么样，有潜力吗？”
张远很意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而且还是问自己。
可转念一想，又明白这是个聪明人，便好心的如实答道。
“不错，有潜力，我很推荐。”
“好，多谢你的意见。”
孙丽听他这么说后，便安心了不少。
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演。
因为她试镜的夏冰，也就是驱魔人一角。
在片中的戏份不多，被两位女主压着。
扮相也是偏中性的，与她平日里的形象有点差距。
关键因为她是电视剧咖，所以预料到对方肯定会压片酬。
再加上出演这部戏，可能还要推掉一两个电视剧女主的位置以及大量片酬。
来回来去，若是这片子泥了，她的损失可不小。
但在见到张远后她灵机一动。
“他参与的作品，就没有不火的。”
“他投资的戏，就没有不赚的。”
“他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
想来自己和张远关系不错，对方没有理由忽悠自己。
张远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位就算一个。
“行，那我去忙了，有空再聚。”
“如果我们运气都不错的话，之后这个剧组见。”
“哎，剧组见。”
这就爽快分别，聪明人不用废话，明白就行。
带着助理，化妆师和曾佳，来到化妆间。
曾佳想着《投名状》那边暂时没下文，至少自己得把这个剧组搞定了。
否则办一件黄一件，自己来这张远这边也太不吉利了。
正想着事呢，一进化妆间，就这么一抬头，曾佳便愣住了。
面容逐渐扭曲。
因为太巧了，或者说太不巧了。
屋里的这位也是一愣。
“坤哥，这么巧啊。”
张远上前扶着对方的肩膀，打了个招呼。
可与他的热情相对，早早坐在化妆镜前的陈琨，此刻却丝毫笑不出来。
面色冰凉冰凉的！
其实见到张远之前，他也和自己的助理有说有笑。
只是张远一来，便夺走了他的欢喜。
按理说，俩人算是朋友。
早在《金粉世家》时就认得了。
但朋友的前提，是没有利益冲突。
而张远和他的利益冲突可太大了！
光是代言就挤了他不少，还有好几个大代言！
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再是朋友，有经济冲突也不行啊。
“哦。”面对张远的热情问候，他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字，而后便通过化妆镜的反光，死盯着与张远一同进屋的曾佳。
“这是我的经纪人助理！”
第二个让他冷脸的点，就在这里。
李小碗之前就安排曾佳负责陈琨的经纪工作。
抬头挂的是经纪人，但坤哥认为是经纪人助理。
毕竟陈琨是一哥，他只认李小碗是他的经纪人。
你不光抢我的代言，还抢我的人！
鲲鲲就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
“坤哥，你好。”曾佳也尴尬的问候道。
“呵，你挺灵活啊，一转眼就改换门庭了。”鲲鲲却有些不爽的讥讽道。
曾佳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呢，张远便开口了。
“是啊，人往高处走嘛。”
噗……曾佳憋笑。
我往高处走，那陈琨不就成了低处。
损还是他损。
曾佳心中叹息道。
人就怕比。
但从谈吐上讲，陈琨就不是张远的对手。
鲲鲲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轻哼了一下。
张远也瞧出来了。
就与江老板一样，朋友与敌人，就在一念之间。
他是不愿意把关系搞僵的。
但对方摆出了态度来，自己也不能示弱。
况且他俩现在就是直接竞争对手。
试的也是同一个角色。
自己也不可能为了朋友关系就在角色上相让。
坤哥化完妆，换完衣服便去试镜了，甚至没与张远打招呼。
“别担心。”张远还安慰曾佳：“实力相近，是对手。”
“实力相去甚远，反而能做朋友。”
“他会想明白的。”
瞧张远这自信的样子，曾佳不置可否。
很快他也做完了准备工作。
一批一换，甲胄轻响。
穿甲子他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剧组那套……那套“仿品”就在他家。
这就往拍照的房间走。
巧也是挺巧。
他去的路上，刚好坤哥拍完试完回返。
两人在走廊上一错一过。
“坤哥完事啦。”
“嗯。”陈琨依旧单音节回话。
“之后见。”张远还是做到了基本尊重的。
可陈琨的面色却愈发寒冷，走了没两步，还停下回望了一阵。
刚巧发现曾佳也在回望他。
便立即转过头去，大步走开。
曾佳也转过头来，心里的想法是……
张远稳了！
人呐，就怕比。
现在同样的衣服盔甲，同样的装扮在身。
张远比陈琨足高出了半个头！
而且一个是练武的，一个是走文戏的，体格差异太大了。
与张远一比，陈琨那盔甲在身上，好像是租来的。
看着便不合身，也不搭配。
再看那几步走，更是差距巨大。
王生在这片中的设定是武将，还是一军统领。
人一走一过，张远的气势就完全压倒了鲲鲲。
他可是刚演完玉疆战神，打戏的对手都是李连界，辰龙这种大佬，心气完全不同。
张远这边进屋就开始工作，导演和制片人也是瞧出了不同，连连点头。
另一边，回到化妆镜的陈琨面色阴沉。
他现在非常愤怒。
气愤的源头，并不是张远又来呛行。
而是刚才走廊一见后，他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觉得比对方低了一筹。
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如对方，那还怎么玩？
曾佳看出的问题，他也发现了。
而且不光这些，张远的妆也比他好。
“他还带着专用化妆师。”坤哥想起来就头疼。
“代言抢。”
“经纪助理抢。”
“现在角色也要抢……”
“还给不给活路了。”
“这不欺负老实人嘛！”
见自家哥哥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定，明显心中不爽。
新来的助理，就是顶替曾佳位置的这位赶忙安慰道。
“坤哥，听我一句劝。”
“虽然你身高不如张远。”
“论英武气，也不如张远。”
“打戏，你肯定也不如他。”
陈琨瞪眼看向她：“你到底是谁的人？”
“你帮谁说话呢？”
这是劝我呢，还是骂我呢？
“您别着急，听我说完。”经纪助理浑身一抖。
“这些不谈，其实您对比张远，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哦，怎么说？”坤哥正缺乏自信呢。
一听我还有巨大优势，便来了兴趣，提起精神。
“您的优势就是，你比他便宜很多。”
陈琨：……
“我去NMGB……”
“你TMNXYB……”
给鲲鲲气的，足足骂了五分钟，都是没法播出，只能哔掉的内容。
骂完后直喘气。
可喘着喘着，他发现助理说的没错。
他知道这片子的预算不高。
而又听说张远现在的片酬都是100万美金以上的价位。
哎，您别说，这还真是我唯一的优势。
可想明白这点后，鲲鲲更气了！
“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比他贱……”
张远这边试完拍完，作为首轮，导演和制片人都相当满意。
但庞洪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张远，听说你的片酬……”
“片酬这事都好商量。”张远没有正面回答。
“我主要看重作品质量。”
“价格的事，等我们双方意见都到位后，可以细谈。”
庞洪与陈嘉尚对视一眼。
他们明白，张远没有降价的意思。
按照他现在的市场价，片酬少则7，800万，多则上千，剧组负担不起。
但论名气和在电影圈的名堂，他的确比陈琨大不少。
不提别的，单说演过冯晓刚和老谋子两人的大作，还都是古装大作，这点陈琨就做不到。
再加上好莱坞镀金的加成……
想用，但囊中羞涩。
“那好，我们再谈。”庞洪心想我把甄子弹都忽悠来了，还差一个吗。
给点时间，接着做思想工作呗。
而张远的想法则与他完全不同，有自己的小九九。
“剧组没钱，付不起我的片酬。”
“片酬的形式多了，付不起更好！”
他看重这片子，主要是为了维持热度。
必须保持自己在每年热门大作中露脸，才能不断提升行业地位。
这边与导演和制片人说好之后联系，他便回了化妆间收拾。
还想和坤哥大哥招呼说再见，却发现对方悄么声的已经走了。
“这人呐……”他无奈的摇摇头。
换好衣服，化妆师收起家伙什，这就打算走人回家。
一会儿还得给曾佳安排迎新呢。
可他们一行人刚出门，便听到隔壁屋有人在用粤语骂骂咧咧。
随后就听到“砰”的一记踹门声，一道个头不高的身影从屋内窜出。
张远一瞧就认出来了。
正是片子的主演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