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听到面前这年轻人要和自己打赌，古永强轻笑一声。
但很快，又眉头轻皱。
可这一丝忧愁也转瞬即逝，这位老江湖又摆出了笑脸。
“我不爱赌博。”
张远也笑了。
搞金融，投资的，却说自己不爱赌博。
只能说，这位会成功是有原因，甚至是必然的。
搞金融，却带着赌博心态的，大多不会有好结果。
典型的，便是白洁老师未来那位。
真正的金融也高手，能是靠数据和内部消息割韭菜的。
甚至灯塔国最出名的，都不是华尔街股神。
真正的股神，都在国会山。
老美的政客“理论上”是不能炒股的，但也只是理论上。
通过提前得知政策变动来玩金融，甚至为了玩金融而制造政策变动，这帮人才是黄老爷。
“哈哈哈，不算赌博。”
“算是咱们初次见面的一个小游戏，怎样？”
“不用赌钱，赌注就是一顿饭好啦。”张远非常放松的说到。
“小游戏可以，有点意思。”古老板也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便答应下来。
“但打赌的话，内容得改改。”
“我们不赌上边会不会管理网络版权。”
“就赌多久后，上边会管理。”
“呵呵呵，好啊。”张远应下。
看来对方心里很清楚，上头总有一天会整治如今的网络盗版乱象！
任何市场初创时，都是一团乱麻。
事无先例，上头没有适合的规章制度，下边便可以趁机疯狂扩张。
先让你们这帮草莽把盘子做起来，做大。
等市场规模起来了，你们也杀的就剩没几家了。
到时候直接找你们几家做大做强的“巨头”，一套三板斧。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便齐活了。
古永强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心里清楚，总有一天，广电那边会出规定，甚至会单独定制“牌照”来限制入场资格。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
通过简单交谈，也确定了对方是明白人。
那就不用说暗话了。
“我觉得五年内，上边就会进行管理。”古永强比出一只手。
“我觉得……”张远则比出了两根手指：“两年内，上边就会动手。”
古老板见他言之凿凿，仔细想了想，自己在上头的关系，并没有说国家近几个月会出台相关法案。
所以张远应当也只是猜测的。
果然年轻人的想法更激进。
而古老板给出五年这个数字，也是带着自己的立场。
因为他希望在优库上市前，国家都别管。
这样才能省钱全力冲击上市。
五年是他的最大预期，必须在五年内上市。
其实他的上市计划更紧，是三年计划，但说话时还是下意识的打了余量。
说明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上边越松越好。
“行，那一言为定。”
“好啊。”
两人握手，这个赌约就成了。
张远笑着重新坐下，心里也想好了。
若是出意外，自己输了。
那就带他去谦哥家里吃小凉菜。
我窜不死你！
小赌都打上了，那关系铁定进了一步。
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聊了。
张远找对方的目的，表面上是让优库和德远社合作。
但内在深层目的，是来和这位熟络一下，同时通过合作建立信任。
否则以后有事再临时上门，人家凭什么与你好说好道的？
搞关系都得打好提前量。
毕竟建立信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要给对方一个潜意识印象，至少需要大几个月到几年。
合作内容，为德远社的商演网络版权。
以及还有郭老师的评书网络版权。
当时候郭于二人带着徒弟四处展演，优库这边也会派人扛着机器去现场拍摄。
评书馆那边也一样，到时候拉出节目单来，对好时间让优库的人来拍就行。
至于拿到版权和视频后，优库这边的盈利模式他就管不着了。
是点播收费，还是免费观看，吸引用户，那都是人家的事。
网络上，包括优库自己平台上，每天也有大量的盗版相声视频。
商演就算进行管理，也免不了有偷拍的人。
那年头“枪版”电影都很流行，难以捉尽。
但正版总归画面和音频都更好些。
签了份意向合同后，张远知道对方应该也挺忙的，便没有再闲扯。
“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对方发出邀请。
但说的是有时间，说明至少不是今天。
“当然，等您给我电话。”张远起身。
“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也可以不回答的。”古老板带着好奇看向他。
“没关系，您尽管问，知无不答。”
“你既然与土豆网有深度合作，那为何这相声和评书的网络版权，不找土豆而找我们优库呢？”
这点古永强没想明白。
“土豆网的资金更紧张，未必愿意在曲艺上投钱。”张远立即回道。
“但还有一条更重要的原因。”
“是因为，现在市面上所有的网站中，只有优库使用了自建的CDN架构。”
“所以你们的视频上传，播放，刷新速度比别人都快。”
“也只有你们才有能力担当网络直播这份工作。”
古永强心中一抖。
他在对方上门时，故意在话语间透露出了对对方的了解。
可他没想到，张远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却在临走时给他来了一记。
的确，现在市面上视频网站大大小小有几十家。
但只有优库做了CDN架构。
CDN架构就是一种内容分发网络，可以避开影响网速的部份环节。
但前提是，得在各地布置单独的节点服务器。
打个比方的话。
无论土豆，56，都是在国家或者当地政府修建的高速公路上运输货物。
要给过路费，而且路况还得看地方政府的管理和施工能力。
且一到早晚高峰，必定会堵车。
而优库则是自己在高速旁，又修了一条两车道的快速路。
只有他们家的货车能用，自然可控性和稳定性都要高得多。
但前提是，你得自己修路！
会带来极大的前期成本。
所以只有资产管理能力和融资能力高出别人一个量级的古永强敢自己“修路”。
当时的业内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如果将网络流量数字化。
同样刷新一个视频，别的网站需要耗费10000点，而优库凭借自建架构只需要7000就能达到同等效果。
古永强的思路，其实就和国家把铁路修到乡镇一样。
前期肯定会亏，但越往后，优势越大。
古老板瞧着面前的张远。
这位分明清楚优库最大的两个优势，钱和技术架构。
看来做了功课的，不光是我！
再想到张远投资土豆，却来自己这边谈合作。
更觉得对方恐怖，将各家的优缺点摸的清清楚楚，深知该如何游走于各家之间。
“不会真的在两年内，就出结果吧……”他回想起刚才的赌约，心中有了一丝隐忧。
怕被张远说准了。
从优库离开，张远让杨思维自己回家。
经理到现在还没闹明白，自己老板又打赌，又聊天的，到底和对方是在打什么哑谜。
但她明白的事。
我老板一出手，事情便谈成了。
她想着，若是自己来的话……
可能人家都未必会见他。
老板刷脸还是比我好使多了。
而且她还琢磨。
一般老板不都怕自己手下接触到了核心价值。
重要事务都会避开手下，生怕让人学了去，或者自己的关系被手下偷走后自立门户。
他怎么都不怕的？
老一辈实体产业的老板，的确很多都这样。
但张远找人来是帮自己干活的，不让她接触事务和人物，那不等于还得全都自己干？
培养她，才能帮自己多干活。
至于自立门户一事，有些事不是你怕，他就不来的。
早做打算便好。
想要做大做强，本就不可能单打独斗。
张远与她告别后，拿着合同，来到了德远社剧场。
见到这份意向合同后，郭老师兴奋的浑身发抖。
“晚上一起吃饭！”
“行，你可得请客哦。”
郭老师抿嘴点头，乐不可支。
张远给谈下的，是每场商演15万的网络版权费。
但前提是，商演的标准不能低于一千位到场观众。
否则不计数。
郭老师可是已经给今年联系了10场商演的！
这样一来，便凭空多出了150万的收益，他能不激动吗？
“师弟，这好事你就签了一年啊？”郭老师瞅了眼合同。
“是啊，一年就够。”
郭德罡想着，多签几年，多演多赚。
可张远想的是，一年一签，一年一个价！
明年不翻个倍，算我输！
而评书呢，则定了三个大部头。
每集十五分钟，一集8000块。
一部书能说30集左右，这样一来，又横是多出了小百万的收益。
评书的场子和门票本就不算太贵，能接这单，可算是捞上大钱了。
有这份合同在，晚上郭老师高兴地直接在距离相声场子所在地大栅栏，不远的泰丰楼开了好几桌。
泰丰楼还是帝都八大楼之一的老馆子呢。
特色菜是砂锅鱼翅，干烧鱼，水晶肘子，糟溜鱼片，乌鱼蛋汤，葱烧海参，九转大肠……这些菜全都上了。
可花了不少钱。
郭老师还有糖尿病呢，却也忍不住大吃起来。
多少有点报复当年苦日子的意思。
但今天和往日不同，张远被按在了主位上。
就连郭于和两位嫂子都往旁边坐了一格。
且张远坐在主位上，从师傅到徒弟，再到经纪人，工作人员，没有一位觉得奇怪的。
师叔就该坐那儿……这是徒弟们心里的想法。
孔老三，就是骑摩托撞夏利的那位。
现在三次手术完毕，发来的照片大家都看到了，恢复的很好。
徒弟们心里都清楚，是张远出钱出力，给人送去魔都整容的。
是人都想着，自己若那天倒霉落难的，也有师叔帮着，这心里就的安定。
但这还不是关键。
因为孔老三这事不是近几天才发生的。
“师叔，我敬你！”
徒弟们挨个过来敬，排着队呢。
个个面色恭敬，甚至带着些讨好。
甚至有几位心思玲珑的，还对岳龙刚也客气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小岳是他带来的。
而如此客气的缘由，还得说一个人。
“金子，今天换行头了，挺精神。”张远看向朝他举着酒杯的曹云京。
喜气洋洋，眼眉精神。
从头上到脚下，也换上了整套的全新耐克。
之前可是最多穿班尼路的。
张远给他运作出了个相声大赛的二等奖后，这位可算出了点小名。
四处去上节目，还有剪彩商务，也一股脑的找了过来。
这位去帝都台录了三期节目后，拿到了5万块的酬劳！
给他都看傻了！
相当于自己在团里干10个月的薪水！
陡然而富，金子最近在团里，走路都恨不得摆出康纳步。
就差没同手同脚了。
学相声的都鸡贼，一瞧他这模样，便上前打听。
一说一听，也都吓到了。
这也太赚钱了！
稍微一动脑就知道，根节还是在咱们师叔头上！
没他在，金子都在师傅的安排下退出相声大赛了，哪儿来的二等奖啊！
所以最近徒弟们都私下传一句话。
“叫学能耐靠师傅，赚大钱靠师叔”。
不用冲人，冲钱他们也得恭敬客气。
这帮货都指望自己那天也得张远的提点，能上节目，接广告赚大钱呢。
如今瞧他坐在主位上。
那哪儿是一个人啊？
分明是活财神！
“师叔，我敬你。”曹云京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但郭老师却觉得未必是好事。
因为赚钱了，金子最近的心思有点飘。
不光他飘，其余徒弟也有点人心难耐。
真金白银，谁不眼热。
王慧见金子回到座位后，便开口说。
“金子，要在团里好好磨练能耐，你是我们团的代表，不能丢人。”
“是，师娘。”曹云京点头答应。
“你还年轻，外边坏人多，我和你师傅也多帮你参谋参谋。”
“有联系你做活的，得和我们说，毕竟我们江湖经验摆着呢。”
“哎……好。”金子再度点头。
师娘接着把关帮忙的由头，也是在提醒他别成天就知道外边那些事。
张远笑看着他们之间的低级别“博弈”。
就这点心思，为了这口饭。
还不到时候呢。
王慧想压，就让她压。
因为老压着，就会出问题。
等出了问题时，自己再出面就好。
张远扫视在场的徒弟们。
这些人是相声演员，同时也是艺人。
是艺人，一旦出名，就会有商业价值。
这可都是钱！
他完全不着急，慢慢等便好。
这顿吃的热闹，与谦哥喝了好几瓶才算完事。
临走时，他上车后，徒弟们还眼巴巴的目送，朝他挥手，直到后尾灯都消失在视线中。
把国内的事情都忙完后。
张远收拾了一下，领着助理登上飞机，远跨重洋，赶赴灯塔国。
那边还有剧组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