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张远从香江回返。
刚一落地，打开手机，便有无数电话和短信涌了进来。
前几日的落莫一扫而空。
不光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还愈发喧嚣了起来。
他打算回家后，得空了，再一个一个回。
当场回的，都是近些天依旧关心自己的那些位。
他不说，但心里的小本本可记得清楚。
哪些人是真朋友。
哪些人是骑墙派。
哪些人在背后说怪话。
哪些人看戏，甚至恨不得他挂了，好腾出资源来让给他们。
他都大致清楚。
但也不能挨个去骂街。
任何一行都是如此，好人坏人，落井下石的，看笑话的都会有。
老把精力花在怨恨报复那些小人身上，便没空干正事了。
“喂，张远啊。”
中影的老韩主动给他来了电话。
言语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喜。
“那份新剧本，我已经研究过了。”
“很好！”老韩夸道。
“咱们找时间过来聊聊立项拍摄的事吧。”
“行，我在机场呢，一会儿找上宁昊，一起去拜访。”
“好好好……”
这就挂断了电话。
之前还说考虑考虑呢，这会儿就说可以立项了。
人呐，都是这样的。
老韩还算好的，只是压了压，没翻脸。
“张远呐。”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什么时候再来我们这儿坐坐。”
“上次说的事，还没着落呢。”
这回打来的，是芒果台的张总。
上次和他说过，这《麻烦家族》1.5轮或者2轮播出的事。
1.5轮，就是首播台播出后几天，或者一两周，还没完全播完时，其他台同时播出。
电视剧这东西就看个新鲜。
大家都追剧，肯定得看最先播出的电视台。
1.5轮稍慢了一点点，但价格会便宜很多。
算是妥协的产物。
《麻烦家族》还未开拍便定了央视首播的。
央视可不管你这那的，人家几乎从来不搞多台联播。
要不就首播，要不就重播，很少有同期播出的。
央视那边，给了10万一集的购片价。
情景喜剧一向是电视剧单价的洼地，因为广告招商能力弱。
所以这个价格看着低，其实也不高……
总共100集的剧本，就是1000万的总价。
别的剧40集最多放20天，这片子能播一个多月。
“好，我这边有点事处理完了，就去和您聚。”
张华利也和老韩一样，之前可没有答应购片。
而现在则主动找上了门。
魔都台那头也一样，黎总喊他去商谈《麻烦家族》播出合同的事。
顺便再核实一下五一晚会的细节。
“你有空的话，亲自上台表演一下？”
还对他发出了邀请。
之前商量晚会时可没说这话。
“我想想吧，如果有时间排练，就上台唱个歌什么的……”
“可以，等你来再说。”
这几位都是熟人，而且还是消息顶灵通的。
知道之前对于张远的担忧烟消云散，便主动联系了过来。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张远没事了呢？
看新闻。
前几天，张远接到了一个电话。
随后便匆匆赶去了香江。
去香江前，他还特意带上了自己那套专用的黑色套装。
黑西服，黑裤子，黑领带，黑袜子，黑皮鞋。
纯黑的一套。
这套最近他可没少用，穿过好几次呢。
在马季的葬礼上，在关学曾先生的葬礼上，用的都是这套。
这是他的专用丧服。
而这次去香江，也是为了参加葬礼。
人，固有一死。
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而今仙逝这位，显然属于重于泰山的那一类。
“嚯先生，节哀。”
来到香江后，他赶去嚯家那边，与大少爷和他老爹打了个招呼。
老爷子刚刚在帝都协和医院走完了一生。
遗体由国航运送，将于香江会展中心，举办葬礼。
你听这地方就知道了不得。
普通人最多殡仪馆，人家是在会展中心。
全香江政商两界的人物都来了！
赌王从澳门赶了过来。
李家城也捧着花，携妻儿老小一块前来。
送葬队伍的规格之高，商界罕见。
因为老爷子早就超越商人的界限了。
嚯启刚亲自抱着遗像，走在队伍前列。
长子长孙，未来的继承人，这就是牌面。
张远可没资格在这队伍中。
莫说他，郭静静没过门，此时也没有资格送葬。
他们都只能到会展中心的仪式现场候着，等待葬礼举行。
张远和郭静静比较熟，就站到了一起，猫在角落等待仪式开始。
“这些人都一眼富贵，我们这扮相会不会太寒酸了？”郭女王还担忧呢。
“纵有金宝千万件，临死两手攥空拳。”张远回道。
“再说了，这些富太身上的珠宝全加起来，都没有你的一块金牌值钱。”
“况且咱们得钱都是自己赚的，那帮女人都是傍着家里的男人吃饭。”
“我还瞧不上她们呢。”
郭静静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张远边聊边看，今天现场的媒体不算太多。
因为不是哪家媒体都能进的！
新华社，央视，香江卫视，魔都卫视……至少得是正规的省台以上，才有资格扛机器进来。
还得重重安检。
在场的多是名流显贵，生怕有人捣乱。
这种场合，娱乐媒体根本别想进。
所以张远也难得轻松下来。
因为能站在这儿的，大多都不在乎，也不认得他。
总算没人要签名了。
嗡，呜，咚……
不久后，场子内哀乐想起，家属到位。
今天这事得规格有多高呢。
新华社已经准备好了一篇千字文。
开头三句话是“爱国的一生，奋斗的一生，奉献的一生”。
这个盖棺定论，一般只会用在重要的同志身上。
整个香江，也凑不上第二个能让上边用这话概括人生的富商了。
这种人物和规格的葬礼，不是他一个小明星能来的。
这种事情敢瞎凑热闹，不请自来，那可是不是批评几句就能过去的。
但是，嚯家最重要的慈善基金，体育基金的理事，就有资格来了。
大少爷的秘书亲自给他打的电话，通知了这事。
这便是他为什么将晚会大操大办，并只要了个看似没什么大用的虚职的缘由。
因为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在体育界的影响力，是嚯家最大的政治资源。
这基金有多重要呢。
现任主席是嚯正霆。
下一任就是嚯启刚。
全都由家主担任。
一会儿吊唁时，人得分群。
张远就站在基金会这堆人中。
只是简单的上前，献花，鞠躬。
然后便排队随着人流走出会场，他今天的活动就到此为止了。
那这有什么用呢？
当天晚上，新闻联播花了足足五分钟，报道这场葬礼。
能让新闻联播花五分钟的，至少得是天塌地陷一般的大事。
挑战者号爆炸，双子塔被撞……起码得是这个级别的事件，才值五分钟。
而这五分钟的内容，除了介绍与会者外和老爷子的生平外，还会拍摄送葬和仪式现场的画面。
而仪式现场的画面中，在张远鞠躬献花的时候，给了两秒的镜头！
别看就两秒钟，可值了金子啦！
张远与对方谈条件时说过，要增加在央视的曝光。
他说的，从来就不是晚会，而是新闻！
去香江前，他给刘主编打了个电话，说了此事。
这两秒钟当然不是意外，而是打过招呼的。
否则镜头一扫而过，来的人那么多，哪儿能保准就有你呀。
别看两秒钟，只占30分钟的节目的1/900。
但时间，地点，人物的不同，会带来完全不同的效果。
打从接下这活开始，张远就明白一个道理。
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人家什么背景，我什么水平。
所以一五一十的办这事，万不可能成功。
但还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就是这事，对方必须求胜，而他只需不输便可。
对方一定要攻击他，才能显出实力来。
而他不必攻击对方，只需让对方停手，不敢动，就是大胜。
这种级别的葬礼中，出现了他的画面，心细的马上就会发现。
一发现就会查，一查就会担心。
老爷子刚走，你就搞人家门客，这事好说不好听的。
且容易引起误会。
所以老领导马上反应过来，这小子不能动了！
哪怕他是故意披着虎皮吓我们，也不能动。
这才态度一改，让那帮跟着自己吃饭的，赶紧安静。
风紧扯呼！
唬人这事，张远可是专业的！
我知道你枪里有的是子弹，但我赌你不敢开枪。
其他人反应还慢些，张华利，黎瑞刚这种本身就是搞媒体的，反应最快！
一瞧就明白形势了。
“林导，你们那边怎么样啦？”张远给林丛去了个电话。
“你做了什么？”这位反问他。
“没什么？”
“没什么……那怎么围在片场外的人都走了？”
那几十号捣乱，要扣东西的大哥都走了。
通过这事，张远便能确认，此事已经烟消云散。
怕人家找后账？
怕就别出来混了。
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把嘴边的肉咽下再说。
“走了好。”
“那我们准备拍摄了。”
“不，换地方。”张远打断道。
“已经走了，还换地方？”
“安全起见，我说过，会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拍摄，以绝后顾之忧。”
“还在这儿，你不怕，其他剧组工作人员，演员也得担心。”
“睹物思人，剧组还有好几个孩子呢。”
“到时心情不好，影响拍摄。”
“我懂了，那我让人打包东西，你这新地方定下了吗？”
“马上就定。”
放下电话，他便直接去宁昊家接上他，一同坐车去了中影。
“哈哈哈，来啦！”
今天老韩就热情多了，眉开眼笑的让人泡了茶。
“我看过剧本，《疯狂的赛车》明显比《疯狂的石头》更进一步，更成熟了。”
“是，宁导花了不少心力，我觉得这片子拍好了，票房应该能超过《石头》。”
“我也这么觉得。”韩三品这就点上烟，开始聊具体事务。
最后影片的投资组成，中影占3成。
发行和出品也他们来，所以实际收益肯定不止三成。
本来老韩还想投更多的，毕竟《疯狂的石头》赚大了。
但张远说要留点给华哥。
毕竟能有《疯狂的石头》，华哥出了很多力。
不能干活有人家，吃饭就不找人家了吧。
人家华哥也不容易，投多少部戏才有一部挣钱的……
老韩觉得他还能想着刘德桦，也算有良心，便没多强求。
所以最后这部戏，成了5，3，2的格局。
张远占一半，中影3成，华哥2成。
吃多少算够啊，以现在自己这体量，能拿一半已经很多了。
吃独食，容易挨揍。
“韩总，我还想让您帮个忙……”临走前，他还提了一件事。
出了中影的大门，张远在车里与宁昊商量着。
“这次还得辛苦你。”
“片酬的话，两种方案。”
“底薪加奖金。”
“或者全薪酬，你自己选。”
张远愿意给300万的总片酬，或者50万底薪，外加阶梯式奖金。
5000万票房给200万分成，7500万给300万，1亿以上再加200万，总计500万。
大脑袋琢磨了半天有点犹豫。
“怎么，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啊？”
他知道，500万听着美，现在市面上能拿到这个薪酬的，也就那几位，不是老谋子，冯晓刚，陈诗人，就得是香江那几位大导。
张远给的价格很厚道，而且有例在先，他相信对方不会出尔反尔，欠钱不给的。
“不行回去和你老婆商量商量。”张远笑着说到。
“老爷们的事，问她干嘛？”
“你这话最好当着爱娜的面说，我给你录下来吧。”
宁昊：……
回家后夫妻俩商量了一阵，决定玩把大的。
要分成！
夫妻俩与他签了合同后，这就紧忙着翻修剧本，推敲细节。
而张远这头，则领着《麻烦家族》的主创，来到了一处新片场。
“呐，我在这儿租了摄影棚。”
“把东西都办到这里来吧。”
“重新整备一下。”
“这儿？”林丛瞧了眼门口的大牌子。
【帝都电影制片厂】
“你们不是要安全嘛。”
“这儿安全，不会有人捣乱。”张远指了指里边。
他让老韩帮的忙，就是这个。
北影厂有许多摄影棚，不过一般都是电影用的，拍电视剧的不算太多。
“这儿的确安全。”林从瞧了眼制片，编剧等人。
没话说！
这儿若是不安全，整个帝都拍戏就没有安全的地儿了。
非常人行非常事。
人家说了要安全，就弄了个顶安全的地方。
果然说到做到。
这地方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几位剧组高层互相过了过眼神，心中有数。
这次咱们算是跟对人了！
走关系，还得花钱。
能拿下北影厂的摄影棚做拍摄用，的确不容易。
但也能确保不会有人没事找事。
张远领着他们去了地方，林导瞧了眼，估计得花两周重新布置，才能开拍。
她说这话时挺小心，毕竟耽误一天就是钱。
张远却没太在意，已经花了不少，也不差这些了。
忙完这一块，央视那头又给他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