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春禄，这座孤城，又在炮声迎来了新的一天。
两天前，从边和至春禄的1号公路已经被切断，春禄市完全被包围并孤立。
在春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北方军第341师已占领了美军顾问区、信息中心、警察局、车站等地，粉碎了西贡军三营的反击，保持了已占领的阵地。第7师在春禄市东侧发起进攻。与西贡军队争夺每一段战壕、每一座房屋、每一个街角。
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每一天的春禄都是在炮击中迎来黎明，北方军的炮兵阵地藏在伪装网与巨大的阔叶树织成的穹顶下，十二门152毫米榴弹炮的炮管直指前方。
“标尺加两密位！”
炮长阮天永的吼声裹着汗味砸在炮组成员脸上，弹药手扛着四十公斤重炮弹弹丸，将弹头猛地塞进炮膛，黄铜药筒装进炮膛后，“咣”的一声炮栓自动复位闭栓！
“放！”
伴随着炮长的怒吼，炮口喷出的橘红色火舌瞬间照亮了炮手们的脸庞，也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十二道焰柱在雨林里同时绽放，冲击波掀起的泥块和腐叶砸在伪装网上噼啪作响，震得头顶的树叶簌簌掉落。甚至就连同炮手武明都感觉胸腔像是被巨锤擂动，耳朵里嗡嗡作响，却仍能听见炮弹划破天空的尖啸！
那声音比任何冲锋号都更让他热血沸腾。
在一轮齐射之后，炮手们再一次行动起来，他们迅速的装弹，再一次向春禄挥洒着死亡的阴影。
只过无论是阮天永，还是武明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一群死神从万米之外飞来了。
虽然在万米高度，但是死神无人机仅相当于F-2战斗机的40%左右，其雷达反射截面积多在0.1平方米以内，这使得无须采取专门的技术措施，就已具备相当的隐身能力，并且其噪声和红外特征很弱，所以很难被发现。
事实上，北方军还撤回了他们的防空导弹部队，仅仅只依靠普通高射炮，即便是发现了这些无人机，也很难对其构成威胁。
“目标，百货公司……”
就在阮天永下达指令时，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死神盯上了。
春禄东南，富贵岛南部海域，“葛城号”无人机航母，控制中心内，屏幕的光芒映在六名无人机操作员专注的脸上，空气中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低沉的指令交流声。
主屏幕上，春禄城外雨林的实时画面清晰呈现，经过热成像处理，北方炮兵阵地的轮廓和高温热源点一目了然。
“发现目标集群，确认是152毫米榴弹炮阵地，共12门。”
操作员赵正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手指在控制杆上灵活操作，无人机摄像头缓缓拉近，将炮位、弹药堆放点和人员活动情况清晰展现。
“请求攻击授权。”
组长王四维对着麦克风说道，眼睛紧盯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北方士兵身影。几秒钟后，耳机里传来“允许攻击”的指令。
“锁定目标，准备发射。”
王四维下达指令，六名操作员同时行动起来。他们手指在控制界面上快速点击，锁定各自负责的目标。屏幕上，一个个红色的瞄准框稳稳套住了北方军队的榴弹炮和弹药堆。
“发射！”
随着王四维一声令下，10公里外的死神无人机机翼下闪过几道火光，十二枚导弹拖着细微的尾迹，朝着目标呼啸而去。
控制中心内，操作员们紧盯着屏幕，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们透过屏幕观察着目标。
那些目标就像靶子一样停在那里。
导弹在空中飞行的时间不长，却显得格外漫长。
很快，屏幕上的北方炮兵阵地接连爆发出刺眼的火光。第一枚导弹精准命中一门榴弹炮，剧烈的爆炸瞬间将炮身掀翻，滚烫的碎片向四周飞溅。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十二枚导弹接连命中目标。
北方炮兵阵地上，阮天永正指挥着手下进行新一轮装填，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狠狠推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剧痛从全身传来，阮天永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一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他的大腿被炸断了，血像喷泉似的涌了出来。
他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原本热火朝天的炮兵阵地此刻已是一片火海，一门门榴弹炮被炸毁，扭曲的炮管指向天空。弹药堆被引爆，连环的殉爆不断发生，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将整个阵地吞噬。
周围到处是士兵的惨叫声和爆炸声，混乱不堪。
阮天永忍着剧痛，疑惑地看向天空。天空依旧是雨林上方的夜空，看不到任何飞机的影子，也没有听到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到底是谁空袭了我们？”
阮天永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解和恐惧。
作为一个老兵的他，对于空袭并不陌生，所以，他们会用伪装网隐藏好大炮，即便是西贡军的空军每天发动几十次空袭，他们也能躲开空袭。
可是现在，他不明白，没有任何预兆，雷达站那边也没有任何警告，没有看到任何飞行器，为什么阵地会突然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带着这种疑惑，身负重伤的他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控制中心内，操作员们看着屏幕上被烟火吞噬的北方炮兵阵地，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赵正程长舒一口气：
“攻击效果显著，目标全部摧毁。”
看着屏幕上被摧毁的敌军炮兵阵地，他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战争的模式从现在就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王四维点了点头，下达指令：
“第一分队分次撤回，003号无人机保持警戒，观察战场情况，寻找高价值目标。”
屏幕上，无人机缓缓拉升，将整个被摧毁的阵地尽收眼底，烟火还在不断升腾，在屏幕中格外的醒目。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控制舱室内，指挥官和无人机操纵员正通过屏幕搜索着地面目标，无人机的光学镜头突然捕捉到雨林边缘一处异常的金属反光。
屏幕上的图像被放大后，通过切换热成像仪，一组旋转的抛物面天线在热成像图上呈现出淡红色的轮廓——那是北方军队野战雷达站。
“发现优先级别目标，坐标北纬……”
张卓越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通过热成像侦察仪，雷达站周围伪装网下的雷达指挥车与发电车轮廓清晰可辨。
“野战雷达站，配有两部柴油发电车。”
雷达站属于优先级目标，虽然根据情报显示，北方军撤回了他们的防空导弹，但是雷达站却可以让他们能够监测天空。从而提供防空预警。
“请求扩大打击授权。”
三十秒后，耳机里传来新的指令。王安东转身看向右侧的操作员：
“林上士，你的机组负责清理这个目标。”
林度之的指尖在控制杆上微微用力，另一架蛰伏在云层中的死神无人机调整航向，机翼下的两枚地狱火导弹解除保险。屏幕上的瞄准框从雷达天线缓缓下移，最终锁定在那台在热成像仪下红的发亮的柴油发电车上——那是整个雷达站的动力核心。
不过，稍加思索后，他还是把目标指向了雷达指挥车，那里是雷达的心脏，只要它被摧毁了，雷达站基本上也就被摧毁了。
“导弹准备就绪，激光制导锁定。”
林度之的呼吸就像过去一样平稳，对他来说这是和过去的模拟训练并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游戏一样。
在这座指挥中心中感受不到战争的危险的，自然也就谈不上紧张了。
他按下发射键的瞬间，无人机机翼下的挂架轻颤，一枚地狱火导弹拖着几乎不可见的尾迹俯冲而下。
雨林边缘的雷达站内，来自苏联的军事顾问沃洛科夫正盯着示波器上的杂波，他注意到雷达上出现的微弱的反射信号。
是鸟吗？
可是鸟能飞到万米高空吗？
最终，他将那些信号归于空中的杂波，这是完全存在的。
“陈少校，我先出去抽根烟。”
或许是因为车里太过闷热了，沃洛科夫大尉走出了指挥车，在他点着香烟的时候，一种对危险的第六感，让他抬头朝着空中看去。
空中……什么都没有！
雷达的转动声和发电车的噪音压制了一切的声响，压根就没有人听到导弹袭来时的呼啸，事实上……即便是听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它的最大飞行速度为1.3马赫。
第一枚导弹精准地击中雷达控制车，剧烈的爆炸将整台设备炸成了一团烟火，旋转的天线突然骤停。
还没等雷达站里的其它人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第二枚导弹已击中了雷达。剧烈的爆炸直接摧毁了雷达，而沃洛科夫被气浪掀到一米多外的大树下，看着被摧毁的指挥车，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绝缘层燃烧的焦糊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身上的伤口在流着血，但是沃洛科夫的双眼睁大，目光中尽是愕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导弹是从那里的打来的。
他只知道……雷达压根就没有发现空中的目标。
屏幕上雷达站已化作一团橘红色的火球。
林度之放大图像，能看到幸存的士兵正围着残骸徒劳地抢救着那些残骸，那部曾经监视着200公里空域的雷达，此刻完全变成了一堆废铁。
“雷达信号消失。”
张卓越调出电子战系统的记录，代表敌方雷达站的信号在爆炸瞬间戛然而止。
“防空网出现盲区，宽度约 40公里。”
王安东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缓缓消散的烟柱。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屏幕，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们有没有感觉，我们不像是在打仗。”
“是不像打仗。”
张卓越点了点头。而刚刚完成攻击任务的林度之，则说道：
“就像游戏一样，和打游戏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无人机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