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九头蛇?
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
作为一个秘密情报组织,九头蛇虽然是调查部的另一面,但是他执行的任务更加秘密。
内罗毕大学的梧桐树下,落叶在约翰的皮鞋底碾出细碎的声响。阳光透过层迭的叶片,在红砖教学楼的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走过,没人注意这个拎着棕色公文包的男人。
门格斯坐在图书馆后侧的露天咖啡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克杯的边缘。他的肤色是介于东非土著与白种人之间的暖棕色,这正是埃塞俄比亚上层社会的标准肤色。桌上摊开的笔记本里,用埃塞俄比亚语写满了潦草的短句,“傀儡”“解放”“土地”这些词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还粘着几张他在留学生集会上演讲的照片,照片里的他举着拳头,白色衬衫的领口被汗水浸得发皱。
在内罗毕大学,埃塞俄比亚留学生并不罕见,因为门格图斯的歌命之后,有不少埃塞俄比亚旧贵族和上层精英流亡内罗毕,因为这里并不像欧洲那么遥远,而且两国相邻,一但有什么变化,他们随时都可以返回国内。
约翰在他对面坐下时,门格斯正把一迭传单塞进帆布包。传单上印着俄国人在埃塞俄比亚占据土地的概略图,有一半的国土都被的俄国人控制着,角落里用小字写着“夺回被偷走的土地。”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门格斯一愣,在他愣神的时候,一个久违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hail hydra!”
“hail hydra!”
门格斯本能的回应道,在这一瞬间,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句话是他最熟悉的语言,他还记得小时候,在训练学校之中,每天总是会重复这句话。
九头蛇!
他就是九头蛇,一条一直在默默的执行着任务的九头蛇。
“你是……”
“你的联络人。”
约翰打断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张折迭的地图,推到对方手肘边,说道:
“现在是时候了。”
门格斯的睫毛猛地颤了颤,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他握着马克杯的手收紧了,指节泛白,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此时,周围学生的谈笑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远处钟楼的报时声,仿佛瞬间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世界突然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怕自己听错了。过去几年里,他一直在默默的执行着计划——积极参加各种埃塞俄比亚流亡者的活动,进行种种宣传,从而在流亡者中有了一定的声望。
约翰往椅背上靠了靠,目光掠过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他应该是出身于那所特殊的学校之中,那所学校培养了不少像他一样的人,而他是其中最聪明的。
“我说,”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说道:
“你在集会上喊的那些,该变成真的了。”
门格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褐色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
“是要返回埃塞俄比亚吗?”
约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个银色打火机,啪地打出火苗点着一根香烟。
“不是返回,而是反攻。”
约翰的声音平稳,就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似的:
“在过去的几年中,部落与政府之间的冲突此起彼落,现在的埃塞俄比亚就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你现在……就是要点燃那个火药桶。”
门格斯看着对方,说道:
“我该怎么做?”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和你的朋友们,”
约翰看着他说道:
“加上边境营地训练的一批武装人员,目标大约有200人,你有半年的时间,扩充这支部队,我们也会派出训练人员帮助你们进行训练,同时,还会提供足够的军火以及相应的物资,足够武装你们。”
九头蛇拥有自己的武器储备,那些武器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也足以发动一场起义,甚至可以颠覆一个国家。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会采购更多的武器,比如匈牙利和南斯拉夫都是非常好的苏式武器供应商。从米格飞机到T系坦克都可以提供。
不过,这是需要花钱的。
“武装我们?”
门格斯的呼吸变得急促,阳光照在他汗湿的额头上,暖棕色的皮肤泛着油光,
“你是说,真的要……”
“不是‘要’,是‘去做’。”
约翰看着对方说道:
“你在演讲里说过,俄国农场的收割机碾过埃塞俄比亚土地时,声音像在啃食你们的骨头。现在,该让他们听听别的声音了,枪声、炮声,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他们唯一懂得的语言。”
这样的演讲当然只是话术,只是为了赢得支持者的话术而已,他永远都是九头蛇。
“什么时候出发?营地在什么地方?”
约翰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说道:
“你有三天的时间准备,带着你的那些朋友们,我想你需要他们。”
门格斯的喉结又动了动,这次他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马克杯一饮而尽。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时,他轻声说道:
“hail hydra!”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
这个世界总是会以其特殊的方式运行着,就在“九头蛇”又一次于东非展开行动的时候,向着这个世界露出獠牙的时候,一架从掸邦飞来的C141运输机降落在内罗毕机场。
在飞机轰鸣着降落之后,机舱里的乘客们无不是好奇的望着周围,这些是一批刚刚来到这里的新移民,在他们好奇的走出机舱时,移民官一一审查着他们的手续,那些手续是他们在临时营地中登记的手续,这些乘客差不多有七成都是青年男性,只有极少数是一家人。
置身于这些人中的肖振邦,他扶了一下眼镜框,然后看着身边的妻子,轻声安抚道:
“好了,好了,咱们到地方了……”
“这,这里可是非洲,……”
妻子的语气中有些担心,不过看着远处现代化的航站楼,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期待,或许,这里没有想象的那么恶劣吧。
解放亚非拉……这里的老百姓过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当初留在掸邦多好,可是丈夫却不敢,因为太近了。
在妻子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两个孩子同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而肖振邦则跟随着队伍一点点的移动着,终于,到了他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登计表递了过去,移民局的官员接过登计表,在看到他不仅是大学毕业,而且还在职业上写着“化工工程师”时,特意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试探着用英文问道:
“你是化学工程师?”
虽然很多年没有说英语了,但是肖振邦还是听懂了对方的问题,在他用英语回答后,官员则咧开嘴说道:
“真的很少见啊,会有工程师来这,嗯,你是A类……”
移民局会根据移民的职业能力对其进行分类,而A类就是高等人才,这些人才不需要乘大巴车去统一的移民安置点,甚至会直接让其乘车去市内,住进公寓,会有专人根据他的职业为其安排工作。
化学工程师,在东非真的很少见,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进东非化工——正在创建的大型石化企业。
半个小时后,当肖振邦一家四口人坐上一辆五菱汽车的时候,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同行的人,看着他们上大客车后,便问道:
“为什么我们不做客车?”
“他们都是B类和C类移民,你是工程师,当然和他们不一样。”
工程师就不一样吗?
肖振邦有些茫然了,而当汽车驶出机场,沿着高速朝城区驶去时,看着路两侧的玉米田,他的眼里更多的是好奇,这些长势良好的玉米显然都是收成很高的,似乎和想象中的落后不太一样。
确实不一样,很快,当城市透过挡风玻璃映入眼帘时,肖振邦一下睁大了眼睛,至于坐在后排的孩子们,更是惊讶道:
“妈,这,您说过的沪海是不是这个模样……”
女人惊讶的看着那些高楼大厦,看着两侧疾速驶过的小汽车,她的嘴巴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这是那个贫穷落后的非洲吗?
这里的小汽车怎么这么多?
楼房怎么那么高?
看着周围的所有的一切,肖振邦和他的家人所感受到的冲击自然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当汽车驶入城区之后,看着城市繁华的街头,看着街道两侧停着的一辆接一辆的小汽车,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们的衣裳居然没有补丁!”
所有人的衣裳看起来不仅干净利索,而且没有任何补丁,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而司机听着他们的话,则笑道:
“别说补丁了,就是旧衣服,也都是捐出去了,这里谁会穿带补丁的衣裳啊!”说话的时候,汽车驶进了一个小区,停在一栋公寓前,司机拿出一个信封,给他们说道:
“肖先生,你们的临时住房就在三楼303,你们进去之后,先等一会,很快就会有安置中心的人过来,他会指导你们开始新的生活,并帮你安排好工作。”
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几分钟后,当打开客厅的房门时,看着明亮的客厅,孩子们尖叫着惊喜的跑了过去。
“有沙发,还有……这是什么?”
“我的天,是电视机!”
在孩子们兴奋的尖叫着的时候,肖振邦站在门边,他看着身边的妻子,而女人已经被这一切冲击的合不拢嘴了,只是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说道:
“这,这是我们的家吗?我,我们以后,就、就住在这里吗?”
女人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周围的一切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想到居然可以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
“啊……”
突然这个时候从厨房里传来了孩子的尖叫,这两个大人被吓了一跳,就要朝厨房跑去的时候,就听到孩子激动的声音。
“妈,妈,你快看,冰箱里居然是满的。不仅有水果,还有芬达。我的天呐,还有肉……”
孩子激动的声音让他们都跑到了厨房,他们看到了一个过去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冰箱,冰箱的柜门大开。
那里放的什么?
不仅有水果,有饮料。而且还有肉。大块的肉至少有五六斤,对于每个月只能领到一点点可怜肉票的他们来说过去只在副食品店里看到过这么多肉。
不仅有肉,一旁的灶台上还放着一袋米以及一小桶油。
这些都是给他们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知道答案在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封给他们的信。
信里不仅告诉他们这里是暂时安置住宅,而且还告诉他们可以放心的享用这里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欢迎您的到来而准备的,希望您和您的家人能在这里开始你的新生活。”
看着信上的内容,肖振邦激动的嘴唇轻颤着,这个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儿子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
“这,这是牛奶吗?”
然后他看到儿子拎着一瓶牛奶走了出来,有些好奇并且期待的看着他。
“爸,我可以尝尝嘛,就尝一小口……”
不仅孩子们满怀期待,妻子同样也是如此,肖振邦想了一下,说到:
“去洗几个杯子,我们都尝尝。牛奶……我也好几十年没喝过了,小时候……”
几分钟后,坐在客厅里的肖振邦仍然在品味着嘴里残留着的牛奶的口感,而孩子们这会儿已经打开了电视机,正在那里看着动画片哈哈大笑着,至于妻子就坐在他的身边。
头枕着他的肩膀,神情中再也没有了原本那种对未来的迷茫,妻子的手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
“你说,这一切怎么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呢?
我真害怕会睡着了。”
然后她又轻声说道。
“怕睡着之后一睁开眼,这就是一场梦……”
听着妻子这么说,肖振邦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们以后还会过得更好,我们不仅会有自己的房子,还会有自己的小汽车,而且孩子们到时候都能去读大学……”
说话的时候,肖振邦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已经流出了一些泪水,这种生活不正是他所渴望的吗?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真正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因为他能够看到那个未来。
看着正在看着电视的孩子们,肖振邦的目光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