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逼迫贵族一方真的没关系么，先生。】
【您似乎有更加温和的方式才对。】
nova的声音轻柔而舒缓，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人性，让人觉得很是舒心，仔细想想又有几分毛骨悚然。
只是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在云凡的想法中，他只是饶有兴趣的扫视着面前显示屏上显示的资料，“那种事情太慢了，nova，要等这些“高贵”的家伙低下头来，除非到了世界即将毁灭的时候——”
“——就像他们的祖先做的那样。”
在他面前的显示屏不断滑动着，那并非在特异密封部实验室中常见的实验记录，其上描述的反倒是一些看起来琐碎的小事，记录者似乎很喜欢这种生活中的随笔，偶尔会也会将生活中的一些烦恼记录上去。
......
PS：噔噔蹬蹬——最后小菲尔还是暗地里多给了一些经费，真是个不直率的家伙！]
......
[最近真忙呢，感觉实验进度越来越快了，虽然充实了很多，但这么多无聊的实验......我果然还是更想多休息一下，决定了，要让安迪他们八个小家伙加速成长起来才行，多鼓励一下他们怎么样？]
[我说的鼓励不是做菜方面啊！为什么让那做菜的风格也变得更狂野了啊，把特异生物加进材料里面实在是——还挺好吃的！不对，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还好在蓝道夫他们同样言辞拒绝下，让那被暂时禁止准备早餐一段时间了。]
......
[如果早知道情况会变化的这么快，我就不阻止让那继续研究她的早餐了......我得更加努力才行，我不想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越来越忙了，突然有点怀念他们几个还没有独当一面前围在我身边的样子了。]
[菲尔在通讯里说自己染上了一些奇怪的病，贵族那边也换了一个对接的人，我不喜欢那个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心理全是鬼话，还是菲尔那种冷冰冰硬邦邦的讨人喜欢。]
......
[菲尔久违地给我发了一次私密通讯，但当时正在处理“命运骰子”的我没来得及接到，他的管家也说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下次有空了去看看他吧，嗯，把“护士”也带过去。]
......
[我们快要成功了，只要将异世界的入口毁掉，那些东西就没办法再进来了，我们就又能坐在一起吃早餐了。]
[——我们成功了，但也失败了，至少得让兰道夫他们......]
[让那，抱歉，但是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无聊工作的烦闷似乎更加占据了她的生活，而且记录也越来越潦草，甚至连时间都懒得写了。
直到最后，只留下依据模糊的言语，似乎在预示着记录者的结局。
【您似乎在叹息——】nova忠实地执行着云凡的命令，将所有记录呈现在云凡的面前。
“很奇怪么？”云凡则好整以暇地坐在研究室的椅子上，似乎沉浸在记录之中，随口回应道。
【我以为您不会因为凡人事情而动摇。】
“所以，在你的逻辑构筑中，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云凡这才抬起头，有些好笑地说道。
【异世界的入侵者，高高在上的、神。】
“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了那个创造了这些特异生物的家伙吧。”云凡边笑边摆手，“我可不是那家伙，我打赌就算是你，看到那个丑陋的家伙，也会数据崩溃一段时间。”
【抱歉，但您似乎并不恼怒我对您的评价。】
云凡很明白nova实际指的意思是自己为什么不惊讶于nova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到现在这个时间，【恩赐进化】的全面推广已经不可能停止，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那附着了命运的力量慢慢扩散到这个世界，他就能躺着将这个世界纳入手中了。
少见的科研型社会，越了解越喜欢的他可不想这种珍贵的样本应该一些单纯的情绪而毁掉。
所以云凡只是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计较别人说我长得丑么？”
【我想是不会的。】nova的逻辑回路这么给出了回应，无论从那个角度扫描着面前这位，数据库中给出来的答案都是“完美”，如果这样的人被其他人说丑，如果不是另一个物种，那大概就是自取其辱吧。
“安心，我可不会因为这个就发火，不然在六个月前最高议会开始的时候，那些家伙就已经先一步暴毙了，嗯，虽然也有我当时不在这个世界的原因啦。”
“不过总之，这次的打赌还是我赢了，所以多谢你的记录咯。”
【您似乎对LIN博士的记录很感兴趣。】nova这才继续回应道。
“直接改变世界的人，怎么想她的记录都很吸引人吧。”挥挥手将这最后的记录放回去，除却那些随笔一般的留言，其他之前被nova展示给他的LIN博士隐藏起来的技术都很值得继续研究，其中一些精湛的概念即便在现在看来都很新颖、另一些则是可以直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
虽然其中出现了一些明显的缺失，但从这个记录在近两百年来都没有被七位博士挖掘出来来看，应该是LIN博士自己分离出去的。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缺失的技术应该分别被当时的贵族派以及她的七位弟子所得。就像LIN博士在最后说的那样，她极力避免了自己弟子死亡的结局，只有手中还把握足够的力量和利益，那七个弟子才能在当时的情况下活下来，而那些豺狼也需要在吃饱以后才能不会对剩下能产奶的羊下口。
或许最开始只是因为害羞不想被人看到这部分记录，这位LIN博士干脆将记录的数据打散，分别收录在了大量当时她主导的实验的档案中，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破解方法以及将她当时的档案全部收集齐，根本无法一窥其中全貌。
但这种保存方法显然为这些隐秘的保存留下了可能。
这也是云凡需要nova的权限才得以破解这部分记录的原因。
【LIN博士如果知道了您对她的评价，大概会很高兴。】
“嗯、从这些记录来看大概真的是这样的。”
相较于在历史记载中流传的LIN博士更显严肃的形象，记录中的LIN博士看起来更加活泼一些。
“顺便，如果真的是LIN博士在这里的话，她大概会更希望你叫她老师吧，让那。”
【......】这一次，nova没有回应。
“真亏你能将自己的人格隐藏在程序里面这么多年，不过这大概也是LIN博士留下的后手吧。”
虽然看向的依旧是充满数据流动的屏幕，云凡瞳孔中倒映出来的却是一位金发的少女，“为了能让心爱的弟子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利用【模因病毒】将其人格保留，将当时还未完全发展起来的人工智能模型感染并占据，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了。”
“不愧能教导出将特异生物加入食谱的你，这位LIN博士却是当得起特立独行的称呼了。”
【......】
云凡似乎对nova的宕机无所察觉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贵族那边大概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不然也不会同意让你成为掌控所有重要程序的核心智能。”
“当然这也是LIN博士能放心将这部分记录和研究资料交给你的原因——”
【这些都是老师的心血，怎么可能会让那些蛀虫去使用。】
这是nova在短暂地停滞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完全没有模拟出来的情感，更加空灵，更加冷漠，也更加真实。
云凡眉眼含笑，肯出来交流就好，怕的就是继续装作缩头乌龟。
他虽然能够依靠LIN博士遗留下来的记录循着其中的历史大概看到在这些记录发生时其经历的事件，但相较于现实中存在的人物（即便已经死去）留下的些许痕迹,已经不知道在虚拟数据中更迭多少代、留下无数记录痕迹的虚拟生命显然更难捕捉到。
相较于将本体直接就是以概念存在、可以依靠本身【模因病毒】的能力无限复制自身、并不断隐匿的nova抓出来，让她自己出现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这是云凡在总结了爱莎在实验室呆了半年里和nova及其他科研人员交流以后的经历得出的结论。
贵族能放心大胆地使用nova的原因也在这里，他们并不清楚nova是什么样的存在，只以为对nova来说至关重要的“初始核心”还保留在他们的实验室中，所以掌控了随时能够控制nova能力的他们自然对nova信任有加，nova越是展现出足够的智能，他们就越是放心nova的存在。
【你到底想做什么？】nova或者说让那的语气中再没有了刚才的尊敬。
而与此同时，在实验室内所有人都未曾知晓的情况下，上百个收容物的封印已经到被解除的边缘，足以吸引他们目光的物体或者概念依然在这个房间内堆叠，只要让那需要，这里便会在下一刻被汹涌而至的收容生物们淹没。
“安心，和你想做的事情一样。”云凡翘起二郎腿，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整个人的姿态比刚才还要放松一些，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暗地里的危险一样，甚至他的态度还相当诚恳，在他面容的配合下格外令人容易相信。
【......我现在真的相信您是异世界的存在了。】
“嚯？”云凡表示愿闻其详。
【您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展现出来的智慧不可能会让您甘愿让自己陷入危机，但您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些收容物的袭击。】
【您应该的确拥有着足以越过这些危险的力量，但您并未使用，要么是因为您真的不在意我的冒犯，要么、就是您，暂时不能使用这些力量。】
这么说着，那些危险的气息逐渐从房间内褪去，原本苏醒的收容物们也重新回归沉寂。
“所以，现在同样掌握了我把柄的你，觉得可以合作了？”云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当然。】让那的声音稍微温和了一些。
“那就继续帮我把这个继续执行下去吧，看着贵族们无计可施的陷入困境，想必你也会很开心的吧。至于他们不存在于你掌控中的那些，我会给你解决，只要避免他们鱼死网破导致大规模的民众死亡，这样就不会违背你保护绝大部分民众的信念了吧。”
【当然，很高兴能和您坦诚相见，云先生。】
让那笑了出来，一如她话语中说的那样，她很开心，尤其是在想象到了那些贵族们的陌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