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些诧异,“我听闻教主百年前曾试图解放过那位齐天大圣未果,如今那位新王愿意自行解放,对教主来说不应该是好消息么?”
陆鹰化脸色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原本应该是如此的,但坏就坏在,做这件事情的人身上。”
管家思忖片刻,有些哑然,“您是指罗濠教主更希望自己完成这件事情,而非藉由他人之手?”
陆鹰化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对于那位眼高于顶的师傅来说,她自己百年都没做到的事情,别人只是登个岛的工夫就做到了,虽然可能会因为看到给那只猴子断罪有望而感到一时的惊喜,但很快就会陷入为何自己没做到的疑惑之中。
届时一旦想不明白,她必定会无端生气,而生起气来自然会找寻出气筒,至于如何对待出气筒,那自然是百般打骂。
而出气筒的对象嘛、陆鹰化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个差点被打死的自己。
虽然现在皮糙肉厚了一些,但貌似应对师傅那种力量,好像还是一个样啊......
看着少爷突然说着说着,脸上已然露出了看破世事沧海的沧桑表情,管家脸色一白,不能再让少爷想下去了,即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绝对和罗濠教主的惩罚有关,得找个由头帮少爷度过这个难关。
不然以现在少爷对于女性的厌弃态度,若是再加重一点,怕是以后陆家要绝后了。
“那要不把这个情报藏起来?”管家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位新王既然会解放齐天大圣,最后要做的自然也是将回归不从之神身份的那位送回神话,只要我们稍微来电时间差,将仇恨揽到那位王那里去?”
“......好像可行?”陆鹰化眼睛一亮,随后就感觉从小被师傅殴打被动练就的“直觉”一阵预警,那种脑袋生疼的感觉似乎在预示着这样做可能造就的恐怖后果。
“不行,这样我就真的完蛋了!”
陆鹰化瞬间反应过来,暗骂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告知师傅是应尽的义务,最多只是在出气的时候被殴打,但若是被师傅知道自己没来得及告诉她,届时就完全算是渎职了,那被惩罚的力度可就完全不同了,到时候就真的是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天了。
想到师傅曾经的教导(殴打),他身体反射性地颤抖起来。
“哎,那要不然将教主的注意力更多转移到那位新王身上?”老管家见一计不成,就又想了一计。
“怎么说?”
老管家感觉少爷殷切的目光,顿了片刻后,说道:“这次的情报来源来的稍微有些奇怪,或许正是那位新王所为。”
这下陆鹰化来了新的希望,连忙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情报是那位新王送给我们的,为的就是刻意将师傅的注意力引过去?”
“很有可能。要知道解封一位被封印的不从之神,本就应该是最高等级的秘密,尤其是在还没有什么征兆的情况下更是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才对。”
管家点头,“毕竟如果那位王真的想要将齐天大圣送回神话的话,应该更希望一个人单独面对那位才对,不然消息泄露出去,很难保证不会有其他地上之王因为感兴趣而参与这次弑神资格的掠夺。”
“但偏偏现在都还没影的事情,就已经精确地在情报上显示除了那位齐天大圣将被解封的消息,虽然时间和地点还很模糊,但这依旧很可疑。”
“如果不是那位王识人不明到了一定程度,我只能推测为,是那位新王有意为之。”
陆鹰化慢慢坐了下来,背后的冷汗已经被浑厚的内里给蒸干,他到底是香港陆家首领,罗濠亲传弟子,要说笨肯定是不可能的,之前只是被痛苦的回忆影响了判断,在确认危险可能离自己远去以后,聪明的智商很快就占领高地了。
“那我们在海外的那些探子是否有得到这方面的——”
“并未,这也是让我感觉奇怪的地方之一,除却我们这边的探子,海外那些几乎没有得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最后的情报也停留在了那位新王登陆岛国的消息。”
陆鹰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那就是了,现在海外的六位王之中,也唯有那位冥王还有时常不知所踪的爱莎夫人没有败在新王的手下,相较于时常不知所踪的爱莎夫人,那位洛杉矶的冥王还有隐居在庐山的师傅反倒是更容易找到的对象。”
作为外号被称之为“妖魔洞穴的女王”的爱莎夫人,或许是最难找到的弑神者了。
以至于她尽管活力旺盛性格温柔善良,但却只因这一个权能而经常造成远超其他弑神者的麻烦,并且因为行踪还极其难寻而导致无法制衡无法预防,堪称超时空级的天灾。
虽然也有一说她隐居在亚历山卓,但那也只能当做笑话听,真按这个消息去找,恐怕得到的只能是毛都没有。
“继击败了三位王之后就将目标放在了师傅身上么,所以才会给出如此明显的情报,来将五十年未曾出山的师傅引出去。”
顿时陆鹰化只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都有精神起来。
现在人家的行为已经在他们的分析之下,由先师傅一步完成了她没能做到的事情,变为了刻意针对师傅,想要引诱她出山。
完全不同的性质已经决定了师傅的注意力会被偏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而他的生存之机就在这夹缝中!
“刘老,继续追查那条情报源,但是不要逼得太紧,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料想的那样,接下来解封齐天大圣的时间还有地点的情报应该也会被一并送给我们,到时候我再一并呈给师傅。”
为了杜绝一切可能被问及到的问题,陆鹰化会尽力将事情做到完美。
“是,少爷。”管家说完便直接离开了,他能看得出来,现在少爷的心思完全一心铺在了这条情报上。
虽然这么多年来被揍得很惨,但到底还是对少爷有养育之情,果然少爷还是会优先考虑教主的事情么,果然少爷还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离开时,管家心中这般想着。
多亏了这么多年来被揍的这么惨,我才能明白如果触师傅的霉头,刚好这次是那位新王可以邀战师傅,如果到时候两人打起来能同归于尽就好了,或者新王给力点将师傅干掉也行,看在这么多年来教导我的份上,我到时候为师傅披麻戴孝守孝十年都行!
感受着由回忆中不断传来的幻痛,带孝徒陆鹰化努力遏制着脸上的笑容,甚至感觉如果这样发展说不得自己的厌女症都能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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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发生了什么?
感觉面前一片黑暗,刚刚醒过来,感觉自己近乎全身都动弹不得的陆鹰化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疑惑。
自己为什么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好像除了脑袋有点痛以外,身体也被禁锢在什么里面。
等等、这个味道是土腥味......所以说,自己原来是被倒立着埋在了土里面?
感受着脚踝处还能有一些轻微的动作以外,其他各处都完全被卡的死死的,陆鹰化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但是,为何自己会在土里面呢?
等等、这土腥味中怎么有种熟悉的味道,就像是过去闻过了无数次一样。
意外有些熟悉的味道唤醒了陆鹰化被自我禁锢的记忆,循着自身被禁锢的触感,空白的记忆朝着往昔被遮掩的道路前进,跨过满是荆棘的道路,陆鹰化想起来了曾经的过往。
“草!”或许是潜意识里在警惕着什么,这个声音很小,甚至连陆鹰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说了这个词。
这不就是庐山土地的味道么,这种熟悉的味道,还有这种被禁锢的感觉,不就是自己从小开始一直被师傅“栽”进去时第一时间体会到的么。
所以自己又被“栽”进来了?
对了,想起来了,他实在汇报完收集到的全部情报,并说明了那位新王刻意引诱师傅过去的结论以后,被师傅问起为何不早点告知她这些消息、让她可以先一步前往岛国那边将那位新王降服时,他还没来记得解释(辩解)就被直接栽进了地里面。
还好、还好,至少没有直接上毒打,看的出来师傅只是随意训诫一下而已。
感觉到自身安全还有保证的陆鹰化又放松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道冷傲的声音,“怎么,还在土里面埋着,是准备为师把你揪出来么?”
瞬间陆鹰化直接内力涌动,手掌往周围的岩壁上一拍,在周围岩土松动的瞬间就是一个鹞子翻身,硬生生将自己拔了出来。
真等罗濠把他拉出来,那就不是什么简单地揪出来了。
而后便是一个一百八十度转体接五体投地,十分熟练地朝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了下来,力度之大直接将地面给凹陷了进去,脸上的表情也在出土的那一刻变成无比的恭敬,甚至都不用抬头,或者说也不敢抬头,他就能很轻松地辨别师傅所在的方向。
这是他在付出被揍了上百次被揍经验以后训练出来的独特直感。
“师尊,弟子鹰化在!”
“做好出行的准备,既然那位云凡王已经发出邀请,我自然是要前去赴约的。”
“弟子明白,弟子立刻安排,区区弹丸效果,这次师尊一定威名宣扬海外,让那猴头回归故里!”
紧接着陆鹰化便听见一声冷哼,心中暗叫不好,果然立刻就感觉左脸一阵剧痛,随即就肿了起来。
“我的威名何须那些蛮夷之地知晓,那猴头虽然被小人坑害,却也不是你能叫得的。”
人在危机之时都会爆发无与伦比的潜力,就比如此刻陆鹰化的脑海中就开始不断闪回属于罗濠的事迹。
生于乾隆年代末期,在封建礼教背景下长大,堪称大家闺秀,以至于即便在成为王后的两百年里,都极少有人能看到她的真面目,到现在为止,即便是他这个土地一窥真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还是不敢抬头),至于下山,那更是不存在,完完全全的宅女,可以隐居在庐山数十年不走动。
因而能吹嘘的只能是过往的经历了,想着想着,有关于罗濠的经历过便被陆鹰化脱口而出,“是弟子错了!师傅覆灭妖清、驱逐外敌、七度将那些叫嚣小国打至灭种,若非您宽宏大量,不想理会那些蛮夷之地,哪里还有周围这些小国存在,师傅威名早已名扬天下,何须再度宣扬,这一次,师傅必定从那岛国手中将齐天大圣带回断罪。”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陆鹰化神色紧张,直至三秒钟后发现自己没被打,这才心中稍安,看来至少这一关过了。
“哼,算你还通晓些事理,去吧。”
“是,弟子这就前去准备!”
啪的一声,陆鹰化发挥出远超自身潜力的速度,朝着远离这片梦魇之地的方向飞奔而出,来时有多沮丧,走时就有多开心。
但是不能笑,得控制住,即便师傅不刻意为之,仅凭气机就能将庐山范围内的一切锁定在她的感知之中,若是这里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说不得就又完蛋了。
这也是他在被揍了几次后发现的。
于是绷着这有些僵硬的表情,越过那些早就习以为常的守卫们,陆鹰化硬是一路撑到了离开五狱圣教总部,回到其中一处房产中,这才放松了一些。
而早已等候多时的老管家也迎了上来,“少爷——”
还没说完,就被陆鹰化打断了话语,“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快去准备,得赶紧把我师傅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