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不错呢,果然一个人为了能够活下去爆发的潜力是无与伦比的啊。”


        

“您谬赞了,在这种程度的大变革完成之前死去,死不瞑目的我恐怕会因为执念太重无法投胎的吧。”


        

“啊不,我觉得单就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大概就已经无法投胎了吧。”


        

“......您说的是。”


        

放下手中茶杯,仓桥源司完全没有了以往那股严肃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已经认定了自己将死的结局,又或者是因为在云凡面前没有资格严肃吧。


        

“总之,能准备的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


        

“当然,所有的灵气探测装置已经埋入并正常工作,随时能够构筑法阵。”


        

“当然可以,不要小看千眼,更不要揣测我。”云凡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反倒是让仓桥源司有些不安的心给平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那就按照既定计划行动吧,接下来,我会向他们申请,开启计划。”说起那些人,仓桥源司的脑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尤其是那个名为理板的家伙,原本以为是个十分危险的家伙,需要注意计划不被识破,结果确实是个危险的家伙,但更偏向于拥有野兽直觉和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的镜伶路一样类型的人。


        

明明没什么证据,但每次总会因为觉察到了什么而过来找茬,让自己不得不长期依托于幻境之中,避免被这家伙看破了什么。


        

“尽快吧,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是。”仓桥源司躬身,当抬起头时,云凡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相马多轨子坐在那里。


        

“虽然坑了我一把,但没必要行这种大礼吧。”说是这么说,相马多轨子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一拍脑袋,仓桥源司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些习惯幻境的环境,以至于偶尔会分不清与现世的区别。


        

“哼。”好像无事发生一般,仓桥源司坐回座位,“不是说过了不要随便来找我么,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


        

相马多轨子瘪嘴,“托你的福,已经不用在天海大善面前伪装了。而且你们之间早就建立了情报交换了,还把我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意义吧。”


        

仓桥源司摇头解释道:“让你留在那里并非是伪装给天海大善看的,而是政府那边,至少在最后时刻之前,需要给他们依旧能够掌控计划的错觉。”


        

“大人之间的争斗真麻烦......”相马多轨子吐了吐舌头,唯有在这个一直照顾她的人面前,她才会展现得比较像个孩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可是真正的最后了啊,一切都必须要完美执行才可以。”仓桥源司小声说道。


        

“什么?”相马多轨子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耐心等待吧,在这次事件完成以后,有一个惊喜等着你。”仓桥源司难得地笑道。


        

相马多轨子蹙眉,“笑起来好难看,感觉不是什么惊喜。”


        

仓桥源司立刻噎了一下,不过随即摇了摇头,笑的更大了一些,“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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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冷的月光下,一人一鬼正在对峙。


        

“有趣,居然有人类敢直面我,而不是逃走,真有趣。”黑色的舌头舔弄着紫色的嘴唇,妖艳无比的脸上带着魅惑人心的危险笑容。


        

单看脸的话,是那种会被被无数网友称之为“我好了”级别的美女,但其身形却完全是一副蜘蛛的可怕模样,而这正是被称之为络新妇的危险怪物。


        

“哼,如果连直面你都做不到,我还怎么击败你。”人形发出自信的笑容。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趣的人类,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要死了!”巨大的蜘蛛身躯之上,人脸妖邪一笑。


        

而后,巨大的身躯周围,蜘蛛腿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爬动,双方的距离在极短的时间内缩短着。


        

“好!看得见!”


        

心说不愧是新转职的职业,果然比只会逃跑的普通人要强得多。


        

左边,右边,脚下,人形宛若跳舞一般,不断闪避暗含紫色光芒的锋利蛛腿的刺击,时不时还能藉由手中的武器进行反击。


        

熟悉的感觉再度回来,她终于变回了那个能够直面诡异的状态,而不是只能屈辱逃跑的女孩。


        

继续、继续下去,虽然还有些困难,但她自信凭借自己高超的战斗技巧,一定能够战胜这个之前让自己上搞笑死亡集锦的怪物。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怪物的动作越发缓慢,似乎是因为人形的攻击而受到的伤势已经影响到了其状态。


        

“快了,很快就要赢了!”


        

她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发布全网首杀这种视频来打那些嘲笑她鲁莽的家伙的脸了。


        

只是,兴奋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在自己的雀跃中,体力条已然从健康的绿色变为了危险的红色。


        

结局已然注定......


        

“云凡!”带着游戏头盔的见子在又一次地大声喊叫中,从沙发上支起身子来。


        

“看来又死了呢,不愧是见子啊。”琴子从书海中抬起头。


        

“才不是,明明我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能力还会有诡怪存在啊,这不是欺负人么!”见子嘟囔着嘴,似乎对自己的游戏体验颇为不满。


        

“哼,反正三个人里就我的战绩最差了。”见子摘下头盔,随手丢到一边。


        

“没办法,大家的战斗方式不同嘛,而且现在的版本根本没办法让你展现战斗能力。”


        

琴子本就对这些诡怪颇为了解,外加遇到千眼之前,本身战斗方式比起正面冲突更喜欢侧重于思考,因而在这种不会有体力差异的游戏中反而更如鱼得水。


        

至于尤利娅则是还没接触咒术修习太久,所以在游戏中的思维也更偏向于普通人,反倒是更容易通关。


        

相较之下,见子这种时不时就会忘记实在游戏中,准备抽身向前与诡怪来场硬碰硬的战斗方式,很容易就能为战绩乃至队友贡献一场花式作死集锦。


        

据说因为作死方式太多样,一度在本就大火的游戏资讯中占据过多次头条,这也是见子会这般暴躁的原因之一。


        

“我不要玩这个了!”今天的见子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好好。”琴子从善如流,“反正最后你也会不甘心地登上去玩的吧。”


        

“哼!”见子扭过头不说话了。


        

琴子却知道她的性子,并不理会她,反正很快她就会找个由头掀起话题。


        

果然,见琴子没理她,见子只得转过身来,“所以说,那个已经要开始了吧。”


        

琴子轻笑,“嗯,就在这几天了。”


        

“这是必要的步骤啊见子,不然即便将东京的鬼怪全部送走,其他地区的鬼怪也不会减少,我们之前所铺垫的准备也不会有意义。”琴子的声音低沉,蕴含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么说着,琴子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我们进行的,可是足以改变世界的计划哦。”


        

“知道是知道了,但我总觉得,真的好让人担心。”


        

虽说将鬼怪送走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好事,但那些强大的神明会允许么,藉由收纳鬼怪之力归于自身造就的鬼神,藉由人类对未知的敬畏而幻想出来的鬼神,藉由吸纳种种死亡、血腥、恐惧而登临的鬼神,他们真的愿意还给人类一个更加正常的环境么。


        

“那些隐藏在世界中的鬼神,无法揣测善恶、无法确定目的、甚至可能无法交流的鬼神,真的能够让我们的计划完美进行下去么。”


        

见子憧憬着不再存在鬼怪的时代,那样就不会再有和自己一般有着恐怖童年经历的人,也认可阴阳师们不甘于在暗地里保护、牺牲、无所知的结局,同样她也不希望再有这种会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的灵灾事件发生。


        

但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是天真的认为这一切都只会在一个较小的范围里发生,当一旦将这种事情放大到她从未想过的世界之上时,一股陌生感和畏惧感理所当然地降临了。


        

“无所谓,我会出手的。”见子只感觉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转头望去,却是云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真的没关系么?”


        

“当然。”


        

云凡的笑容还是这样平淡,就像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但这个笑容却一直陪伴着见子,永远能带给见子勇气、自信和无限的力量。


        

“嗯!”


        

或许是云凡的激励有效,又或许是女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子很快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总之,先帮我建立一个内部账号吧!”


        

“唯独这个不行,破坏游戏性的行为,Dame!”


        

“唔,你都说会出手的!”


        

“我说的出手不是这个出手啊!”


        

“琴子——!”


        

“好了好了。”


        

抱着扑过来的见子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琴子与云凡无奈地对视一眼,依托于担忧情绪的猛涨,见子十二岁时开始被压抑的叛逆期似乎延迟来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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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详着面前的文件,眼睛老者露出笑容,却丝毫没有老人该有的慈祥之意,早已干枯的脸更显恐怖,“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呈上来了啊。”


        

白发老者瞥了一眼对面的壮年人,“哼,让我久等了。”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别这么说嘛,好在是赶在了大人失去耐心之前完成了。”壮年人仿若未觉,像个体量下属的好领导一般解释道。


        

“你这家伙,也只会在这个时候装好人而已了。”最为暴躁的光头老者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怼到。


        

出于某些原因,三位老者的权利被进一步剥夺,现在甚至连明面上的和谐都无法维持,看起来,老人与年轻人之间的对峙恐怕会持续到这次的仪式结束之后才能分出胜负来。


        

“哎呀,别这么暴躁嘛,不过是在这段时间将三位大人不太需要的地方捡了过来,明明三位大人前面也不怎么在意的。”


        

壮年人的话瞬间让房间内的氛围由压抑朝着暴走的方向转变。


        

“先一步将仓桥源司保下,获得他的效命,逐步蚕食我们的力量,你也就这点手段了。”眼睛老者压下欲要站起来的光头老者,但从他自己咬牙切齿的模样看,怒气显然也不小。


        

“没办法,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你们想要抛弃他却又不能杀了他,这么好的工具不拿来利用一下,肯定会遭天谴的吧。”


        

壮年人笑笑不说话,这也是他最后决定放过仓桥源司的原因,对方给出了让他心动的价码。


        

“这个下次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仪式吧。”终究还是白发老者的话让他们回想起了会议的主题。


        

如果这次仪式依旧失败,我们全都会死。


        

至于他们之间的权利纠纷,自然是等这件事完了以后再慢慢算。


        

他实际的意思是这句话。


        

壮年人莞尔,他可没准备慢慢和三个老家伙熬,“当然,大人的事情自然是最优先的。”


        

“那就最后确定一次,时间是在三天以后,没问题吧。”


        

“同意。”


        

“可以。”


        

“允许。”


        

“那就拭目以待吧,各位。”壮年人咧嘴笑道,露出鲜红的牙龈,看向三位老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三个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