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不见,人世间已经发生如此巨变了么,就连神都可以直接下场了,还真是让人让人感叹啊。”
本就在神气的包裹下存续到现在土御门夜光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云凡所使用的力量。
“不,我的力量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云凡见对方似乎缓过来了,也松了一口气,对方刚才一副麻木到即将自灭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好笑,但真死了自己可就有好多事情没法了解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土御门夜光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魂力量,只是片刻的工夫,已经超越了过去几十年在土御门族人的体内一同成长的成果,甚至连迸发而出的暴走的神气都在对方的操控下重新被聚拢回自己的身上。
明明在被唤醒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偏偏此刻的自己好像是占了大便宜,连同灵魂的力量,都得到了升华。
总的来说,面前的神(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当下更放松了一些的土御门夜光,随后又观察了下周围的一切,并在体内的神力帮助下很快明白他们此刻正身处于真实的幻境中。
“另一种鬼神的力量,难道也是您的——”话说一半,土御门夜光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了千眼之龙所幻化成的小龙刚刚出现在琴子肩膀上对他打招呼,小小的爪子正不断摆动。
“......您好。”
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沉睡之后已经过了几千年了?鬼神的力量已经完全被人类掌控,所以自己的准备到底有什么用,现在被他们唤醒该不会是单纯想看看他们眼中的、我这个老古董吧。
或许是意识沉寂太久以后的朦胧,或许是灵魂在这数十年间被拆散的后遗症,土御门夜光的思想似乎很容易陷入自我的思考中,无法注意到外界的情况。
“云凡、云凡。”悄悄扯了下云凡的衣袖,等云凡侧下身之后,琴子双手拢着嘴巴贴在云凡耳边悄悄说道,“这个人、真的是土御门夜光么,总感觉精神好脆弱啊,现在又变成这种状态了。”
“嗯、明明土御门泰纯和角行鬼都这么说了......”云凡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或许是突然醒过来受到的刺激太大?”
毕竟正常人准备了几十年的计划被破坏,加上本身灵魂刚刚恢复就有些浑浑噩噩,然后见到的还都是些活着的时候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会受到刺激也很正常。
“我们把他熟悉的人叫过来应该就会好很多吧?”
“好主意。”
琴子家中。
还在睡梦中的见子就感觉身边突然出现一阵空间波动,暗中护卫的腾身刚刚暴起,就被一股力量敲了一下,随后见子惊醒,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提溜在了一处空间裂隙前。
“诶等等,我还没——”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谁——”被束缚在角落的角行鬼也被见子的惊呼吵醒,可还没等说什么,就陷入了脚下的土地中,消失不见。
阴阳塾内。
“不好了塾长,门口的阿尔法和欧米茄不见了!”一位讲师慌慌张张地敲着塾长室的门,上一次阿尔法和欧米茄出动可是为了高等级灵灾,这又一次出动差点把他的PTSD唤醒,于是连忙来找塾长。
然而本该很快回应他的声音却并未在里面响起,讲师心中咯噔一下,告罪之后,打开了本就未锁的门,“塾长?”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刚刚飘落到地面的文件。
“塾长——!”
星宿寺分寺。
“都这个时候了,千爷爷那边怎么还亮着灯,小智,你去看下,万一发生火灾就不好了。”
“是,主持。”
目视着小豆丁朝那边跑去,黑泽主持得以继续打坐。
自从上次千爷爷出事以后,他就被总寺的人特别嘱咐要好好照顾千爷爷,偏偏对方虽然很温和但有很执拗,不愿意迁移搭到防备更加严密的房间去,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不时确定千爷爷的安全。
“不过听说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回忆着当时人畜无害的少女的出现,以及后来那位看起来就极其可怕的宛如尸体般的老人,黑泽主持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这里可是星宿寺,怎么想也不该会有人二次、三次闯入吧,毕竟这里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么想着,他诵经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并正好听到了快步朝这边跑来的声音。
“不好了!”
“不会吧!”黑泽主持猛地站起。
小智接下来的话迅速印证了他心中的不安,“千爷爷还有秋乃又不见了!”
黑泽主持眼前立刻一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再见了,我升入总寺的梦想——”
......
总之,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被云凡认为可能会让土御门夜光恢复理智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被拉入了这里。
“云凡!”首先发声的是有些起床气的见子,但还没等她上前埋怨,却突然感觉到鸦羽一阵悸动,随后扑腾而出,“鸦羽?”
“这种感觉,您呼唤人的方式或许可以更考虑老人家一些。”仓桥美代拍了拍自己的背,随后注意到身边两尊正瑟瑟发抖的巨大式神,“哎呀,连你们两个都来了么,乖、乖、别担心,这里并不危险,或者说害怕也没什么用。”
“千爷爷,这里是?”秋乃下意识抓住老人的衣袖,兔耳朵垂下,甚至不敢看四周。
虽然在落地时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做出反击,但千爷爷很快就注意到了远处的见子、云凡以及琴子,心中一松,安慰着秋乃,“没关系的秋乃,这里很安全。”
最后是一脸懵逼的角行鬼,不过出于某种契约的本能,他下意识地便朝着土御门夜光的方向看去,然后惊喜道:“夜光,你醒了?!”
声音之大,顺利地将其他人的注意吸引到了土御门夜光的身边,并顺带着将土御门夜光的意识唤醒。
“角行鬼,真的是你?”熟悉的感觉不断涌现,伴随着映入眼帘的人与式神,土御门夜光有些混沌的记忆逐渐清晰,“老千、阿尔法、欧米茄......”
“你们也在啊。”
“你是——鸦羽!为什么会变成金色?”
“喂喂只是一下子认不出你来,别啄我,很痛啊!”
总之,伴随着越来越顺畅的交流和逐渐放松下来的情绪,土御门夜光的记忆也逐渐被回忆起,连同本来还有些模糊的意识也随即清醒,终于能顺畅交流了。
“多谢您将我唤醒。”土御门夜光的逻辑恢复正常后自然是第一时间表达了谢意。
在与千爷爷还有角行鬼交流之后,他也明白了眼前之人(神)的情况。
“没什么,作为解答疑惑的代价,那点力量并不算什么。”
土御门夜光的死因还有其死前所做的事情,这些疑问可是从很久以前就加入了云凡的问题清单,眼下能得到答案云凡显得十分开心。
顺带一提同样跃跃欲试想问些什么的还有见子和琴子。
“别急,一个一个来!”好在云凡还能维持秩序。
而仓桥美代则是没想到自己曾经崇敬之人还能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还能看到上一次会议之后的加场,顿时也压抑着心中的疑惑,等待着土御门夜光的解答。
“我的死因么?”
似乎是因为记忆的回归而逐渐寻回自己的本性,土御门夜光毫无顾忌的盘坐在地上,抱着肘歪着脑袋回想了片刻后,答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作为降神仪式的主持者中途选择中断仪式,并顺便谋夺了一部分神力以后,被法阵反噬而已。”
“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更深层次的原因。”云凡一脸我已经知道了的表情。
土御门夜光死亡的原因当然只能是这个,毕竟按照当时的情况,能主持得了那个震撼东京的巨大仪式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但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失败就有的说道了,在加上土御门夜光死后还维持着针对智慧之神力量的手段,想来和他心中的猜测也有些相近了。
“是因为智慧之神是么。”
土御门夜光神色微变,其他被唤来的人则是一脸疑惑,“他到底做了什么,据我推测,这家伙应该在千年以前就已经成为神祇了吧。”
土御门夜光表情有些苦恼,不过还是点头道:“看来您知道的已经很多了。”
“还有,你当初准备的仪式真的只是准备降神,而不是准备做些其他的事情么?”这次云凡的话直接让对方脸色一变。
“别在我这里耍小心思,如果我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来复活你,顺便让你亲近的人过来。”
土御门夜光的表情十分不自然,接着说道:“我明白了。”
感受着土御门夜光心中对自己的恐惧感更甚,云凡总觉得对方是不是明白错了些什么,不过也懒得解释了,适当地恐吓能推进事件的发展。
就比如现在,在“明白了”之后,土御门夜光的回答明显顺畅了起来,有关于他生前的故事也在此后被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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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之力是每个阴阳师的终极理想,亦是值得追逐一生的目标。
这种对鬼神的兴趣的更到达了巅峰。
但即便资质稀世如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是到这里为止,两位仿照神兽创造出来的式神的确自诞生开始便拥有着超越常规式神的力量和资质,但那和土御门夜光在创造他们之时于瞬息间窥见的鬼神的真正力量相比,依旧有着天与地的差距。
那是不可能逾越的位阶,亦是人力所不能达的所在。
“虽然当时的我看起来并没有放弃,但其实心中已经知道自己的追求绝对不可能达成,至少以当时的情况是不可能达成的。”
土御门夜光带着怀念的眼神的看着鸦羽,随后鸦羽便被注意到这点的见子一把抱回怀中,他莞尔一笑,继续说道:“然后他们就出现了。”
军部,一个在当时的年代拥有着极其特殊含义的名字。
【完成我们所需要的咒术体系,而我们将给予你更上一层的知识。】
那些人是这样说的,而届时已经是土御门家当家的土御门夜光也只能当做真的来听。
“虽然我觉得这些以这些眼高手低的家伙所展现出来的素养,能否给到值得出手的报酬还有待商榷,但很可惜,当时的他们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而且即便不谈报酬,他们为了让我完成那个咒术体系所给予的资料,就已经让我心动了。”
“所以,那个术式就是后来的帝式阴阳术?”
“是的。”
帝式阴阳术,其正式名称其实是帝国式阴阳术,虽然在现代已经转化成了更加普世性质的泛式阴阳术,但其实在过去,是专为军部所使用的危险术式。
“而接着,他们也依照承诺,告诉了我报酬,或者说一个我未曾发现的秘密。”
只要在土御门家代代实行的祭礼中加入某些咒文,原本只是普通祭礼的仪式便会成为完整的【泰山府君祭】,而其真正的作用也将得以显现。
“年轻的我虽然有所防范,但在推测出了那个完善后的阵法真的拥有他们所描述的未能以后,我还是心动了。”
能够完成终极梦想的条件就在眼前,即便知道可能有哪里不对,当时的土御门夜光也甘之如饴。
于是,在土御门夜光花费了相当多心血完全了解了那个法阵之后,似乎早有所察觉的军部再次拜访了。
......
不知为什么,土御门夜光的神秘形象逐渐在众人眼前褪去,一只冉冉升起的肥羊形象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