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心!”
是的,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准备,虽然宫地局长已经说了着是幻想,虽然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岩永琴子说了只是“看看”,但他们的神色依旧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变化。
“......别掉下来,别掉下来!”
已经有心里脆弱的阴阳师不小心将他心中的想法下意识念出来了,可并没有人去数落他,因为他心中所想也是在成很多人的想法。
这就是鬼神么,即便只是欢迎,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直击心灵的、令人窒息的强大。
实际上也有另一部分人没有被天上的幻影影响,嗯,就是那种稍微只有那么一点点害怕的、没有完全受到影响的情况。
此刻充斥在他们脑海中的,除了部分对于鬼神的敬畏以外,更多的是疑惑,他们在疑惑,这样强大的鬼神所展现的威势绝对不像是假的,那么在法阵中见到祂的岩永琴子和四谷见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么一想,当时的岩永琴子在哪里,四谷见子在哪?
还有不死鸟看起来显然是在战斗,那么祂战斗的对象又是谁,难道是另一只鬼神?
至于说四谷见子和岩永琴子协力击败这位天上的鬼神的想法,也不是没在他们脑海中出现过,但瞬间就被天上的火海少了个干净。
怎么可能,她们终究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吧——!
谜底在下一刻揭晓,哪怕是环境,天坠火海也依旧在朝着不死鸟的敌人落下,而祂的敌人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金色的火焰与银色的幽光相互交杂,在空气之中,逐渐开始勾勒出一道人形的声音。
在金色光芒的相互交辉照耀下,身着华丽大衣,周围环绕着两只奇异珍兽,一个黑发飞舞的少女,陡然出现。
她的身形纤细,在那片火海的倾覆下看起来是那般的渺小,可众人哪怕是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也依旧能生出无限的豪情,那种仿佛注定能和天上的不死鸟斗上一斗的强大气魄无法不让人心生崇敬。
下一刻,她缓缓踏出脚步,往天上的火海伸出右拳,随之而来的是不断在她身侧响起的爆炸一般的澎湃金焰。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只感觉那附着金光的拳头能突破一切阻碍。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刹那之间,恐怖的拳风在少女身边骤然爆发,裹挟着金色的能量、带着撕裂天空的无匹威势,冲向已经几近来到她面前的火海。
砰砰砰砰——
天空之上,无数狂乱爆破的声音随着少女力量在烈焰海洋中横冲直撞而产生。
“唳——!”
天上的不死鸟仿佛是感受到了威胁一般,尖厉的怪叫声向下方传来,火海中立刻涌现出大量小型的火鸟,铺天盖地地朝着少女的力量撕扯而去。
只是无论它们如何努力地纠缠,都只能止步于那股力量三米的范围,随后就会被金色的力量通通碾压搅碎。
轰——
狂风呼啸,烈焰飞扬,赤色的奔流火海,终究在这金色的定海神针之下,尽数寂灭平息。
于此时,衣着华丽,威势无双的少女才收回右拳,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与天空之上的不死鸟相互对视在了一起。
而脱离了金色气势的包裹,没有了天上那片焰海的扭曲,众人这才得以完全看清楚少女的全貌。
是谁?这个念头下意识在他们心中浮现。
他们看向旁边的岩永琴子,对方只是展颜一笑,又看向另一边正死死盯着天上少女身影的土御门优伶,也不可能是她......
那不就只可能是——
“见子?!”
声音是从土御门优伶的口中传出的,她的神情由不敢确定转为肯定,并且带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和一些欣喜,她甚至因为过于兴奋下意识想要去发泄而不断摇晃起了身边的宫地盘夫。
是四谷见子?
不,一定是假的,怎么可能,如果是真的那刚才她为什么会任由我们围住她而不做些什么?
下意识的求生心理让相当一部分的阴阳师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天上那位能与鬼神对峙的存在是四谷见子,只要还没见到对方的正面,他们的心中就会怀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只是无论他们心中的死讯如何翻涌,天上的战斗也不会停止。
只是片刻的时间,天上已经出现了无数的华丽的焰光,那是天上那位少女以常人无法注意到的速度移动时留下的幻影。
就像美丽无比的画笔,又像是冰冷异常的手术刀,少女宛若经验丰富的画家,又似冷静老练的医生,在不死鸟的惊叫声中,对天空的领域进行肆意地涂抹切割,而其中一同被处理的,还有被地上人们视为不可能战胜存在的鬼神、不死鸟。
“......”
当一个生命看到另一种完全脱离了他们理解的力量时,语言上的描述往往是苍白甚至沉默的,因为他们心中的震撼显然已经不是语言能够表述出来的了、
“神明大人......”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评价,或许也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轰隆——
又是焰光闪现,紧接着的是银色弧光,然后他们便看到天空之上的不死鸟带着哀鸣猛地朝地面落下,划过长长的红色尾翼,在大地的震颤与溶解中,鬼为鬼神的不死鸟重重砸进了地面中。
只是转瞬间的功夫,大地便开始溶解,无论是何等的坚实的大地,都只能在这附着太阳之火的高温面前化为红色灼流。
地面的空气开始扭曲,地上的众人也开始发出惊叫,因为灼流的转化已然即将达到他们的所在。
好在,在他跌跌撞撞想要逃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些扑面而来的岩浆并没有任何的热量,而脚下的红色灼流也依旧能让他们站立。
“这里是幻境。”
对啊,还好这里只是幻境而已。
天空之上的存在缓缓落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死鸟的存在,此时众人也终于得以见到之前一直未能得以窥见的真容。
有翼之龙与金色神鸦护卫在少女的周围,华丽尊贵的金色大衣无比合身地攀附在少女的身上,咒文、秘法不断浮现、流转、随后消失不见。
更往上一些,带着少部分人的激动和大部分人的惶恐,少女的面容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真的是四谷见子!?”
即便双目分别闪烁着金银两色的神光,即便那张面容神圣威严地宛若神明,他们依旧能清晰的辨认出来,那不正是之前被他们围住的四谷见子么。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瞬间被三百码的列车撞过了一样,无数思绪不断在脑海中涌现,尤其是那些阴阳师想到刚才他们对四谷见子的包围,还有种种出现不逊,心中更是惶恐不已。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当人们心中出现惶恐之时,他们总会下意识找到一个宣泄的借口,而此刻大部分阴阳师想到的第一个借口,便是自己是跟着命令来的,绝对不是有意冒犯女神的。
而他们的目光中也立刻带上诸如谴责、愤恨、求助、迷茫等等的情绪,开始寻找那位最开始带领他们过来,随后又第一个开始冒犯女神的存在。
只是很可惜,那位出言不逊的家伙,当然现在已经升级为冒犯女神的家伙,并不在这里——从一开始琴子就没有把他带进来。
“哦,我不喜欢他,尖子也是,云凡大人也是,还有千眼也是,所以没有让他进来。”面对其他人疑惑的目光,琴子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
云凡大人是谁、还有千眼是谁?有些人敏感地博捉到了琴子口中流出的两个名字,但还没等他们开始询问,一边又产生了。
因不死鸟之火焰化为红色岩浆海的大地开始翻涌,咕噜咕噜的岩浆泡开始不断涌现,而后则是狂暴的岩浆潮涌。
“唳——!”
哪怕只是听到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悲意,可为什么,贵为鬼神的不死鸟会发出这样的哀鸣,片刻的工夫众人就明白了。
既然仪式被解除了,而四谷见子大人也安好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其中与之对抗的不死鸟的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是,鬼神也会死亡么,何况是死在他们面前?
带着激动、不安、彷徨还有茫然,众人见证了不死鸟之火的再度爆发。
那是响彻天地的轰鸣、那是灼烧世界的烈焰,即便光与热的国度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哪怕是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众人依旧能从这股临死前的轰轰烈烈中感受到名为“神”的力量的恐怖。
神威如狱,惶惶如天,无数的爆炸产生,无数的不死鸟降临,而后不死鸟们化为太阳,裹挟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焦灼光热,带着震耳欲聋的哀鸣交响乐,冲向了天空之上的少女。
而在众人或是激动或是恐慌的时刻,少女的脸上露出的确实无比兴奋的表情,那是遇见强敌的心绪欢快,亦是能终结对手的神采飞扬。
这时候的少女,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样貌,已然早已不是普通的美丽、威严能形容的了。
终于,少女出拳,亦如坠入大气的流星之拳,又像分开火海的摩西之剑。无论如何恐怖的高温烈焰在她面前都只会化作潺潺流水,无论怎样剧烈的爆炸在她的气势压制下都只能成为添色的烟花。
就这样,以一种众人所无法理解的“简单”的一拳,光与热的国度被打了个粉碎,名为不死鸟的存在也终于在用生命为女神大人献上一场最后的烟花秀以后,化为灰灰消失不见。
......
......
......
紧接而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太过于震颤,太过于突然,太过于无措,一时间众人竟是不知道该为这场本不该被他们所知道的精彩战斗表示雀跃、还是惶恐,还是该做出其他的反应?
好在,天空之上还未消失的女神为他们做出了选择,跨越时空的间隔,女神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窥视,转而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刹那间,心跳被加速到仿佛能立刻跳出整个胸腔,从未有过的感觉还是说恐惧让他们的精神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与激动互相纠缠的死结。
此刻,神明真的看到他们了,那绝非是幻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像是被加上了无法挣脱的枷锁,就连思想的流动也受到了束缚,甚至连丝毫反抗的心思都无法升起,他们只能默默看着天上的神明缓缓降落在他们面前。
而后神明伸出了手。
你不要过来啊——!
唯有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众人才能明白神明不可见这句话的深层含义——那仅仅是指看到便足以令事物本身自灭的可怕存在,那是绝对不可窥视的更高维度生命,那是人类绝对不该觊觎的力量。
哒!
但是神明的手依旧还是落下了。
完蛋了,我们都完蛋了!
若不是已经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别说逃跑,甚至连转动眼球的资格都没有,说不得不少人已经是涕泪横流或者出现更糟糕的表现了。
“哈哈哈哈哈,师傅,你的表情就像是能一下子吃下十枚鸡蛋。”
“才没有,最多两枚!”
土御门优伶下意识地反驳道,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恢复了掌控,而后她又摸了摸被见子轻轻点了一下的额头,感受着上面的温热,又看了看面前表情一如以往的见子。
她如梦初醒般地看了看周围的无数岩浆灼流,回忆着刚才那番恐怖的战斗场景,突然想到那天见子和琴子出现他们身后若无其事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突然能来到这片中心区域,原来是你们在默默地战斗。”
张开手臂将还在傻笑的见子抱在怀里,土御门优伶慕地落下了眼泪,“辛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