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关注点来到了琴子这边,不过相较于见子第一次被围观时的惊慌,她表现地更淡漠一些,应该说这才是她面对陌生人时候的样子,“了解到那个仪式?我不懂你的意思。”
对,现在的三善十悟已经被她划归到陌生人的一方了。
“抱歉,或许是我没说清楚,我想在场的大家也可能没听明白,所以,我说得更详细一些好了。”
三善十悟点点头,解释道:“在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临时赶回来凑在一起的人,进入了那个闪烁着巨大灵气光芒的仪式,之后,据留守在外面的人的记录,你和四谷小姐随后也乘坐着那辆幽灵列车来到了仪式地点,并在四谷小姐展现出难以想象的咒术技巧以后,一同进入了仪式之间。”
“虽然不知道两位的情况,但我们那个时候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难以描述的恐怖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涌过来的怪物、没有出路的地图。那种绝望萦绕的氛围,该怎么说呢,我可是从来没感觉过自己所谓【天眼】的称呼在那样的环境下是如此地可笑。”
“您妄自菲薄了,有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您兢兢业业的维护灵脉的运转,消弭潜在的瘴气灵灾,梳理扭曲的灵脉,说不定灵灾的发生事故会比现在还要多得多。”仓桥龙凉连忙说道,其语气中的示好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但还是没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啊。”三善十悟只是摇摇头不置可否。
“依托于某些巧合的原因,我们发现了离开那个樊笼的方法,只是很可惜,下一个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又一个樊笼,我们不得不继续面对不断涌来的怪物的包围中,继续杀出一条血路,继续艰难前往下一个樊笼,因为这样可以离那个仪式中心更近一些。”
“三善先生......”虽然听起来只是短短几句话,但透露的内容可不少,毕竟当时他们所汇聚的团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豪华无比了,而就算这样也在那个仪式中那般艰难,其中的险恶可想而知。
“那种事情不是每个祓魔官在任务中都有可能会遇到的么,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来这里只是诉苦外加浪费大家的时间,我建议你去酒吧。”
一道声音打断了压抑的氛围,众人闻言怒视过去,而后立刻低头装作没听到,只因说话的正是之前那场行动的领头人,宫地盘夫。
“抱歉,年龄大了难得遇到一次令人颓废的事情,不小心说了多余的话,大家就当做刚才只是我无意义的牢骚好了,我们继续吧。”
三善十悟笑了笑也不恼,“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以攻击心里了六重不同的樊笼,采用怪物的尸山堆积出了一条前往意识中心的路。”
听到这话,土御门优伶都不自觉掩了下鼻子,她又想起了那个名副其实的“尸山”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恶臭和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恶心模样。
“在终于见到了那根直冲天际的灵气光柱以后,我原本以为已经到最后了,接下来只需要将整个仪式解析完毕,再解除掉仪式就好了,但说来惭愧,另一件让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是本身年纪到了的原因,三善十悟很喜欢掺杂自身的情感来描述一些事情,不过土御门优伶和宫地盘夫并没有反驳,或者说他们在当时也是一样的心理。
“我无法解除那个仪式,不,说是无法解除实在是太高看自己,原本在这些年里看过无数次的东京地区灵脉已经在那个仪式的作用下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扭曲的造物,我甚至无法理清楚其中的脉络,更别说将其中关键的节点抽离出来进行处理。”
似乎是再一次回忆起了自己的无力,说话间三善十悟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是大汗淋漓的样子,仅仅是看到他的样子就能感受到当时的他承受的压力之大。
“冷静一些吧,三善先生,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明明已经把持了东京地区的灵脉流动这么多年,这种突发情况不应该早就习惯了么。”
令人惊讶的是,说话安抚他的赫然是即将被他质询的岩永琴子。
是示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众人目光中闪烁着疑问,当然这些都不不会为琴子所顾虑。
她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知道了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将这一大段看似有些多余的话的原因了。
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无法及时处理那个仪式,随时可能会爆发出来的不可预测的后果,还有因为灵脉被抽干而逐渐死去的东京地区的土地,以及后续一系列可能加剧的后遗症。
正因为能“看”到那个仪式的恐怖,所以才会背负比其他人更大的压力。
这些问题尽数压在了当时唯一看起来有能力解决那个仪式的【天眼】三善十悟身上,并且在那个情况下,他甚至无法得到任何支援。
怪不得,那个时候三善先生的表情会那么难看,尤其是在听到我能提供帮助的时候会露出那种表情。
眼波流转间,琴子看向三善十悟的冷漠在这一瞬间悄然消失不见,连对方突然出现“背刺”她们的行为一下子也觉得无所谓了。
三善十悟看着远处的小姑娘,愣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见笑了。”
“如你们所知道的,在那之后,四谷小姐和岩永小姐就出现了,并且更重要的是,她们带来了足以称得上是拯救东京地区的情报,有关于那个仪式的知识。”
“喂,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带来了仪式的知识!”
土御门优伶心中一凛,就要反驳,毕竟到现场之后发现看得懂仪式和提前拥有这些仪式相关的知识可是两回事啊。
“不用反驳,小优伶,虽然在当时被急昏了头脑的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但在后来我将当时的情况复盘下来,并且找到小麻里(结界姬)一起去研究以后,发现当时岩永小姐看似不经意给出来的建议全部都是切中了最重要的点,有些建议甚至是在为未发生的问题先一步给出来的预防手段。”
“如果不是将整个咒术体系都了解了个通透,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该说不愧为当代智慧之神,在仅仅看一眼之后,就能将那个仪式了解那么透彻的程度;还是说,是你已经提前看过了这个仪式的咒术体系了呢,岩永小姐?”
三善十悟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岩永琴子,显然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此刻就连宫地盘夫心中对三善十悟的芥蒂也一下子消失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重要到明明清楚知道这个开启仪式的幕后黑手是谁的他,也不得不开始认真揣测岩永琴子是否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另一边的人。
这么一想,当时琴子和见子两人出现时身上也是干净地过分了,明明以他们几个的战斗力都显得相当狼狈甚至是受了些伤才到达的核心区域,可这边就她们两人还看起来很是轻松的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这些一点三善十悟当然也明白,但那些都是细枝末节了,虽然仓桥龙凉希望把这些也说出来当做攻击她们的点,但这显然不符合三善十悟的想法,被他否掉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琴子是否是在仪式开启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咒术体系的构成方式。
如果真的是天赋异禀,只是看一眼就能明白构成那个仪式的咒术体系,那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测试,通过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如果是提前看过那个仪式的构成,那代表的含义就耐人寻味了,她们是如何提前看到的,从谁那里看到的,那个仪式的启动和她们是否有关系,甚至她们是否就是主使者之一。
“顺带一说,岩永小姐最后不要将‘智慧之神’的传承知识作为借口说出来,那些只是都是有过备份记录的,在阴阳厅的仔细核对下,可以确认其中绝对没有与那个仪式相关的咒术体系。”
似乎是生怕岩永琴子说出任何一个自己不满意的借口,仓桥龙凉连这个理由都替她们贴心的堵上了,而后笑脸盈盈地看着岩永琴子,并期待着她的回答。
答案当时提前看过那个仪式了啊,甚至云凡先生都已经把解决的办法塞到我手上了,就差直接替我说出这个仪式的解决办法了。
为众人目光所笼罩的两位明星,此刻正对视一眼,眼神中均流露出一些无奈,她们没想到这种她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帮助会被当做重要的疑点,但偏偏对方的问题十分正当。
这要是她们不是当事人,说不得听到这些“证据”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她们自己。
“......怎么样,说不出来,还是找不到借口呢?”
“哎呀呀,这么一看,明明这次东京地区受到的苦痛还来得及的褪去,你们已经先一步获取了甜美的胜利果实了啊!”
“不过不要紧,我们知道两位只是受人蛊惑,只要两位将背后的人说出来,我们一定会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本就冰冷的氛围更是急转直下,相当一部分人皱起了眉头,这些话中的恶意完全是不加掩饰的朝着两位少女涌去,这哪里是问询,根本就是定罪。
当然也有另一部分人抱着同样恶意的想法,想要看看两位少女会如何应对。
毕竟欣赏美好的事物被毁掉,同样也是人性之中所无法避免的恶趣味。
对,就是这样,看清楚我的脸,然后恐惧、跌落到凡尘吧。
在无人知晓的脑内空间,仓桥龙凉已经迫不及待地虚构出了两位炙手可热的天才在自己的面前是如何被毁掉的了。
在他的诱导下,四谷见子和岩永琴子俨然已经掌握了制造怪异的方法,拥有运输怪异的能力,身份足够正面不会引来怀疑,最后启动仪式的咒术体系疑似知晓,甚至连最后启动仪式所获得的利益都已经帮她们盘算清楚了。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仓桥源司让他执行的这个任务更深层次的原因,但只凭借能毁掉两个庶民家出身的天才就已经足以让他开足马力完成这个任务了。
“这混账都这样胡说八道了,你还想拦着我?”
宫地盘夫叹了口气,却没有将按在土御门优伶肩膀上的手放开的意思。
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便是不被定罪,只要说不出来正当的理由进行反驳,在之后经由这些围观的阴阳师和祓魔官们的口口相传,两人的名声和前途都会尽数毁掉。
“你现在就算去杀了这家伙又能怎么样,少了一个仓桥龙凉,还有仓桥龙司,还有仓桥龙辉,重要的是两个小姑娘给出的答案。”
他的声音并没有收敛,很是清晰地传播向了周围,尤其清晰地传入了还准备啸叫的仓桥龙凉的耳朵中。
“!”
心脏猛地跳动,仓桥龙凉赶紧抓住身边的副手挡在身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刚才宫地盘夫话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再说话了,不然就不用回去了,反正你们仓桥家还有人可以替代。
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两名少女的脑海中。
“我回来了,你们似乎遇到麻烦了。”
久违的熟悉声音传入他们的脑海中,那是前不久说要独自去研究一些有趣东西的云凡。
“云凡/云凡先生!”
两名少女瞬间惊喜地叫出声,随后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巴,朝四周张望,似乎是怕自己口中说出的名字被听到,却发现他们此刻都是一副静止的模样。
“这是?”
“哦,多亏了从你那里得到的让“真实之力”进化的反馈,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更真切了,所以解锁了一些有趣的能力。”
云凡好整以暇地端坐着,问道:“给我讲讲吧,发生了什么。”
“是!”